自从方氏点了头,陆静淑就把精力都放到东市的铺子上了,她自己不便出面,只让李妈妈跟李清夫妇俩去见孟井鱼和陆祈,把一应条件谈清楚。铺子那边,她让人把余掌柜叫了来,向他透露了关停绸缎铺子的意思,让他自己考虑一下去向,还叫他问问其余伙计们的意愿,是去是留,给她个准话。
等到孟井鱼那边谈定了的时候,铺子这边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余掌柜年纪大了,感怀方氏是个好东家,说要是还用得着他,就愿意留下来。其余伙计,两个要走,两个想留。
陆静淑让余掌柜出面,给走了的伙计多发了一月月钱,留下的各发了一匹蓝布。然后又和方氏找了一天去铺子,挑了些好绸缎带回去,余下的都叫余掌柜降价卖出去了。
拿回来的绸缎,除了自己留着用的,还给陆老太太、二房那边和刘姨娘院里都送了一些,连桃儿杏儿都各得了一匹白杭绢。
陆老太太听说方氏要关了绸缎铺子另开食肆,皱了皱眉:“做吃食可不简单,寻着妥当人了么?”
方氏就把陆祈那事儿说了,陆老太太听说是本家,孟井鱼也是有名的酒楼里出来的,也就没有多话,最后只嘱咐了一句:“虽是本家,也不能尽信,你心思简单,还是多叫人去瞧着些。”
方氏谢过了陆老太太,又提起宴客的一些琐事,问陆老太太的意思。
“你做主就是了。”陆老太太对此不太在意,只跟方氏打听柳家的事,“……听说他们家两个女儿都已出嫁,长子也娶了妻,如今单剩这个小儿子,你瞧着,他们是想找个什么样的儿媳妇?”
方氏沉默了一下,记着女儿的话,只说:“柳家外放这许多年,媳妇与他们也没来往,实不知如今他们是甚样打算。”
陆老太太也知道这事,于是并没怪她,只说:“等柳太太来了,你想法探探口风。”
方氏张了张嘴,想拒绝又不敢开口,不过到底没应声。
陆老太太等不到她回话,眼睛一斜说她:“怎么?就几句话的事儿,还叫我教你?”
“不,不用,媳妇知道了。”深怕婆婆说出什么难出口的话,方氏只得应承下来。
回去跟陆静淑唉声叹气,“十余年不见,第一回就叫我开口问这个,你已定亲了不要紧,家里可还两个没定论的姑娘呢……”方氏只觉说不出口。
陆静淑笑着安慰她:“娘也别太当回事,不过是随口问问么,就当是关心故人之子又怎么了?像您说的,反正我已订了亲,只要柳太太不疑到我们头上,我们何必心虚?”
如今方家失势,没有娘家支持,方氏在陆家只能任人摆布,陆静淑不得不考虑寻求外援,眼下这个柳太太就是很好的人选,于是又多说了几句:“您只当不知道祖母和二婶的心思便是。柳太太与您是故交,您只拿待故交的态度来招待,旁人再挑不出什么的。”
“我是担心,若太热切,会叫人以为咱们有意巴结……”方氏叹了口气,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方家没落,柳家却蒸蒸日上。
陆静淑劝道:“只要咱们拿捏好分寸,柳太太又肯表示亲近,旁人还会说什么?”其实要依陆静淑的想法,别人爱想什么想什么,关她什么事?自己的日子能过好就成。
经过陆静淑这一番劝解,方氏总算是能以比较正常的心情来招待客人了,到宴客当日,见到柳太太的时候,表现的也比较自然得体。
“文姐姐真是风采不减当年,”方氏带着陆静淑到二门迎接柳太太,“这十多年过去了,姐姐竟还跟离京时一般模样,真是叫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