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一直凝神细听,等陆静淑把她的打算都说完之后,才道:“早就听闻丛大夫医术高明,我正巧有点小毛病,想请丛大夫给看看。”
陆静淑让开位置,丛莲如上前给俞氏诊脉,她号脉的时间很长,左右手都看过,还问了几个问题,才把俞氏的病情讲述了一遍。
“杨大夫上次来看的时候,也是这般说的。”俞氏听完之后点头,道,“只是在头上施针,我这心里总有些……”
丛莲如道:“太太的顾虑,我明白。其实太太的病,如果不施针,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我前些日子在古书上看过一个方子,正是用来治您这样的病症,只是我还未曾用过,须得回去再与义父商议看看。”
俞氏点点头:“对了,杨大夫是你义父,我倒差点给忘了。那我就等着了,劳烦丛大夫先给开个安神的方子,让我先睡几日好觉。”说完示意下人带丛莲如出去。
等丛莲如出去开方子了,俞氏才又仔细打量了陆静淑几眼,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早听说陆姑娘十分能干,今日一见,才知传闻不虚。难怪连殿下都对姑娘另眼相看。”
陆静淑微笑回道:“太太过奖了,我也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为家人和自己多积些阴德。”
“你能有这样的心,就很不容易。”俞氏又就女学的事问了几句细节,最后道,“这事儿我记下了,等我思量好了,再寻姑娘说话。”
陆静淑顺势告辞:“今日多有搅扰,太太勿怪,晚辈先告辞了。”
俞氏道:“陆姑娘不必急,我还有一句话想问。”她说完又仔细看了陆静淑几眼,才道,“我这话有些唐突,若有失礼的地方,请陆姑娘莫怪。你与赵王殿下……”
“太太千万别误会,”陆静淑一听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了,忙解释,“晚辈从不敢心存妄想,王爷也只是心善,看晚辈做的这些事不容易,才施以援手。王爷与晚辈,都只是想尽力做些好事罢了。”
俞氏听了一笑:“这人活久了,遇见事啊,总是难免前思后想,倒真少了你们年轻人这一股单纯的劲儿。不过,难得你和殿下如此志同道合,也是缘分,殿下的为人我也知道一些,若非是他真看重的人,他也不会如此劳心劳力相帮,陆姑娘心中也该明白吧?”
陆静淑听着这话音有点奇怪,怎么像是劝着她跟赵王好呢?
她这一呆,俞氏就觉得自己的话没白说,继续道:“贵妃娘娘也很想见见你,却又怕吓着了你们家里,没想到,倒让我拔了头筹。”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这么快就能见到俞氏!可是她跟赵王真不是那关系啊!
“怎么?害羞了?我还以为,陆姑娘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孩儿,不会像旁人一般呢!”俞氏笑容亲切了一些,“你别多想,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殿下的事,本也不是我们管得了的。只不过,殿下为人一贯内敛,我怕姑娘年轻,体会不到,这才多一句嘴。有失礼的地方,请姑娘勿怪。”
陆静淑觉得自己最后是逃出林府的!为什么古今中年妇女都这么喜欢做媒事业?!这个俞氏明明是个能持枪上阵的巾帼英雄,为什么今天会跟她分析赵王的感情世界啊!
最关键的是,让她一说,自己也觉着赵王对自己的帮助似乎太多了啊!如果是在现代,一个非亲非故、身居高位的人,这样尽心尽力、无私的帮助自己,难道自己不会觉得他别有目的吗?
可是现在自己为什么这么心安理得呢?陆静淑感觉脑子都乱了,一直到回到陆家,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忽然想明白了。
那是因为赵王在她面前从来都表现的很冷淡自持!他简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一样,有时候陆静淑甚至觉得他没有七情六欲。他提起林贵妃和皇帝,从来都是贵妃娘娘、皇上什么的,连一点骨肉血亲的亲近都感觉不到。就算是那个绯闻对象,让他消沉不已的皇后娘娘,他提起来的时候,似乎也跟一个陌生人一样。
难道他是因为那几年的消沉,最后大彻大悟、四大皆空了?可是他现在又为什么这么热心的帮助自己呢?而且他现在也在全力以赴整顿卫所,丝毫不像个想出世的人啊!
有哪里不对,赵王的身上,一定有哪里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