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从焘也没有寻根究底,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素斋就做好了,陆静淑和陈皎宁起身去隔壁单独用餐,留田从焘、郝罗博和道真和尚一起吃饭。
用过素斋,时候也不早了,他们没有再逗留,一同从地王庙出来,各自登车回城。
郝罗博一直憋着话,直到进了赵王府田从焘的书房,才把陆静淑今天说的话讲给了田从焘听。
田从焘听完一时没什么反应,郝罗博悄悄看了几眼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道:“陆姑娘也是异想天开,如今锦衣卫在苏群手下,留京的副使秦刚建又是他的心腹,可比金吾卫还难使唤的多。”
“本王奉旨整肃各级官员,又不是为的私事,怎么叫使唤?”田从焘终于开口,“陆姑娘说的没错,这些人既然藐视圣上,那锦衣卫就该管。来人!”他扬声叫了小太监进来,叫他去传郭敏来见。等郭敏来了,就亲自写了一封手书,让他拿着去见锦衣卫留守副使秦刚建。
郝罗博是万万没想到殿下竟然就听了陆静淑的话!现在他有些后悔没让陆姑娘说完话了,“殿下,其实陆姑娘今日似乎并没把话说完……”而且明显重点在后面,他把前面这些说了,殿下直接照做,后面可怎么办啊?
田从焘不是很在意:“先打发了门口那些苍蝇再说!我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说完就起身走了。
苍蝇?郝罗博想想门口那些人,忍不住一笑,也跟着出门回家去了。
陆静淑回府以后,先去跟陆文义回报了一下今天看到的情况,然后就回房早早睡了。
第二天下午,她睡了午觉起来,巧慧进来回话:“……陈姑娘叫人传话,说今日午前,锦衣卫派人到赵王府门前把围着赵王府不走的全抓到诏狱里去了。”
……,这赵王还真是雷厉风行,跟外表很不相符啊。陆静淑听完思量许久,叫巧慧给她研墨,她提笔写了四个字,叫人送去陈皎宁那里。
晚饭前,田从焘从郝罗博手里接过一张纸条,展开一看,见上面端端正正写着四个字:惩恶扬善。
“这位陆姑娘,还真是个极聪明的人。”田从焘把纸条夹进手中的书里,叫人进来吩咐,“去请林府两位公子来用晚膳。”
然后陆静淑转天就收到了邀约:陈皎宁请她去兴德楼看戏。
陆静淑很想说:你真的不是在逗我?兴德楼?!你能不能饶了他们?不过她也猜到陈皎宁应该是有话要说,就应了约,第二天上午出门去兴德楼跟陈皎宁会面。
“怎么约到这来了?”一见了陈皎宁,陆静淑就问道。
陈皎宁引着她进了雅室,一指里面的人说:“是柳二爷约的,上次不是还说要请他吃鞭子的么?”
陆静淑往里一看,不只柳歆诚在,郝罗博和卢笙都在,她进去分别见礼,众人各自归座,她才笑道:“还是算了吧,这地方哪能施展得开?”
“也不必陈姑娘亲自上阵了,”柳歆诚接话道,“从我们到这坐下,都听茶博士口沫横飞的讲了许多遍了,当日胜景,实可想见。”
陈皎宁哼了一声:“好啊,我不亲自上阵,等我教会了陆姑娘,叫她打给你看。”
陆静淑:“……”又关我事?
郝罗博在旁笑道:“我看不如表弟你和陆姑娘做个同门,一起拜陈姑娘为师,好好学一手鞭法。”
柳歆诚闻言扫了陆静淑一眼,目光和她的一撞即分,飞快道:“我资质驽钝,陈姑娘这门绝艺可学不得。”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陆静淑就接话道:“柳公子向来目无下尘,哪看得上我们女子的技艺?”这个少年的骄傲实在太如影随形,就连开玩笑都带着点居高临下俯就的意思,实在让人愉快不起来。
其实上次在八仙楼,她就觉得柳歆诚开玩笑的时候有些生硬,只是那时气氛不错,她也没深想。这次却明显感受到了柳歆诚那种想表达亲切、所以勉力说笑的意思,因其明显的不自然,倒更昭示出了他的骄傲。更让人觉得,他是在折节下交。
陆静淑很不喜欢,这样还不如他一开始那样带着偏见看她呢,起码她也不用给他好脸啊!
巧的是,柳歆诚也让她回的这句话弄的不太高兴,什么叫目下无尘?说他清高?还是反讽?明明是说笑,她这么一说,倒好像自己瞧不起人似的,自己明明已经释放出足够多的善意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