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晗半靠于床头,默了片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古意,我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再看见?”
彭古意算了算,道:“等你伤势好得差不多,我再施一次针,把压迫到眼神经的经络疏通即可,大约再等上十日。”
十日时间也不算长,方晗稍放了心,叹道:“阿玉相公还在那院子中,不知道有没有人将尸身掩埋?”
彭古意沉默了。这些日子,他照顾方晗,阿玉为他们奔走,根本没提及大成半句,想必那男人尸身尚留在院中。
只是眼下敌人追得正紧,院中若有那男人尸身,对方必定会派人候在那里,等他们入罗网。而他们中武功最好的方晗又受了伤,三人自身尚且难保,又怎有余力再为那男人料理后事?
方晗见他如此,心中猜到十之八九,再叹:“等眼睛好了,我去走一趟。”
彭古意打量着她的眉眼,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只道了一声:“辛苦你了。”身为男人,却处处要她挡在前面,他心中着实愧疚内疚。
方晗似知他所想,笑了笑:“术业有专攻,你不必想太多。”
彭古意叹道:“我是男人,不能总看你冲在最前面。”
方晗笑道:“其实我平时可没这么不怕死。不过,自从你在我身边,我就放了心。有大名鼎鼎的神医在,我只要撑着一口气到你身边,就安全了。”
眼前浮现那日清晨,她一身鲜血地站在他面前,彭古意又是心疼又是后怕,道:“我不是无所不能,你悠着点。何况,这疼少受不得。”
她嘻嘻笑着:“无妨,死不了就成。”
彭古意肃了脸色:“认真点,不许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她扁扁嘴,不情不愿地收起嬉闹之色。
怕她胡来,他又一本正经地恐吓道:“你若出了事,我立刻忘了你,卖身给别人。”
她佯作惊色:“这么无情?”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不然就等着戴好几顶绿帽子吧。”
方晗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头顶,仿佛上面已绿油油。她沉吟道:“能不能只戴一顶?”
“看本公子心情。”
方晗忽地笑了,欺身而上捏了捏他的脸:“绿帽子只有媳妇给相公戴。你倒说说要怎么给我戴?”
彭古意恍悟,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哪里收得回来?只得硬着嘴,狡辩道:“那我就去纳妾,纳三十房小妾,轮一月都能不重复。”
方晗替他计算着,道:“你若纳妾,总要拣些有姿色的。你知道现在一个有姿色的妾室要多少聘礼吗?”她伸出双手,岔开十指,“十箱黄金十箱珠宝。你纳三十个,那就要三百箱黄金三百箱珠宝,啧啧,到时你就要倾家荡产。”
彭古意深表怀疑:“我虽然没纳过妾,但也知道价钱,你休想骗我。”
方晗摇了摇手指:“不不,你看看我爹。你知道侯爷为什么一直没续弦吗?因为嫌聘礼太贵。古国现在男女比例极度失调,娶妻纳妾的花费绝非往日可比。啧啧,你还要纳三十房,彭公子果然是财大气粗。”
她蹙眉,又道:“万一这些妾室中有人心怀叵测打你家产的主意,使些手段,与人里应外合,将你多年积蓄一朝搬空,哎呀呀,到时你可就哭也无处哭。”
一听积蓄多年的家产难保,他立刻蔫了气焰,沮丧起来。
方晗凑上去,嘻嘻笑道:“所以呢,你还是乖乖为本将军守节吧。”
彭古意极为不忿,但又想不出理由辩驳,正郁闷之时,突然记起一事,辩道:“我哪里用得着为你守节,只要合约到期,本公子潇洒闪人,无牵无挂。”
方晗笑容微顿,但这异常不过一闪而逝,她又作嬉笑状:“我可以续费啊。对了,有没有包年价?”
“一口价,包年十万两黄金。”
“不会吧,比按月买还贵。”
“你肯包年说明你用得满意,我当然要趁势涨价。”
方晗盘算一番自己寥寥无几的存款,抚胸哀怨着叹道:“原价已经够贵了,你还要涨价。看来我们只能做一锤子的买卖,缘尽于此啊。”
彭古意亦似不甚在意地笑道:“不是夫妻还可以做朋友,将军性情颇合我意,他日再相见,当与将军杯酒言欢。”
方晗点头笑:“好说好说,不过,酒钱你付吧。”
彭古意断然给出两字:“均摊。”
方晗竖眉:“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