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釉执壶流出的液体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男子眯着眼睛,张着嘴,咕噜咕噜地喝酒。他腰间的匕首镶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十分引人注目。
少女娇羞地偷看,绣花的手帕挡着。
男子微微一笑。
少女扭扭捏捏地前行,快要到男子所在的桌子。
男子垂眸,看着腰间的匕首,面无表情拔出匕首,寒光凛凛,血迹斑斑。
少女悚然地尖叫,匆匆忙忙地跑了。
男子默默地收回匕首,继续喝酒。
“倒是让你久等了。”
粗哑的声音出自一个玉树临风的人口中,实在是有点煞风景。
“少废话。”男子又喝光了一壶酒。奇怪的是,酒喝得越多,他的眼睛越森寒。不像寻常人喝越多,眼睛越迷茫。
“老规矩。事成之后再给另外一半。”玉树临风的人将一个包袱扔给了男子。说话者虽然声音平静,但是手却有些颤抖。如果不是主子的吩咐,打死他也不来见眼前这个人。杀气重的人,少见为妙。
“恩。”男子随手将包袱人扔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回答。
刚才出现的男人转身离去,步履慌张。
男子捏着酒壶的手,青筋迭起,手上的疤痕更加丑陋。他的眼睛却是弥漫着不可描述的悲痛。
这样过多少年了,自己也数不清楚。可是有些事没有完成,他怎么可以轻易地放弃?壶里的酒流出嘴角,流入衣领,
心更加冰冷。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男子将剩下的一壶酒喝光,从怀里掏出碎银,一声不吭地走了。
小二这才擦擦汗,将桌子收拾一番,吐了口气。
夜黑无月。乌鸦叫了几声,扑棱着翅膀,飞到树上。
南越皇宫火光冲天。
护卫宫女接踵而至,每个人都紧张地望着荫居。
火光里,隐隐传出渺渺的琴音。
整个荫居只有那个女子住的地方有琴。
皇帝怒急攻心,踹翻一个侍卫,“混账!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来人,将这些人关进水牢!其他人还不快救火!”
荫居又恢复井然有序。
火灭后已是快天亮了,所有人都明白,里面的人早已烧成灰。可没有谁敢开口,这个时候沉默远比说出真相更适宜。
“就算死了,也要把尸体给我找出来!”皇帝眼睛发红,几乎是吼出来。他的伤还没完全好,成离清居然敢自焚!岂有此理!
侍卫很快就抬出一具焦尸。
皇帝看着那具焦尸,很久很久。你怎么敢死!?朕还没找到那个人,你怎么敢死?!
所有人都怀疑皇帝会冲上去,踹翻尸体。毕竟皇帝之前可是踹了好几个人。
“尸体火化,骨灰供奉在安国寺。”皇帝说完,拂袖离去。
剩下的人大吃一惊。安国寺可是皇家寺庙,只有皇室中人骨灰才能供奉在那里。荫居里软禁的人身份未详,妃位也没有,竟然可以放在安国寺!看来,荫居的姑娘是皇上爱而不得的人啊!
似乎是窥破了天子的秘密,所有人更加沉默地处理后事。
皇宫里死个人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死的是个暗中囚禁的人。
可偏偏就是有人知道。
栖云殿,香风阵阵。
云妃身怀异香,六宫皆知。
“那个荫居里的女人死了?”
平静无波的声音。真是十分符合云妃冷情的性格。
“是。”来人头贴着地,声音恭敬。
“恩。下去领赏。”云妃广袖一挥。
来人磕头谢恩,如风消失。
云妃摸着手中的玉如意,眼神灰暗。这么多年都没死,偏偏昨日死了。真是蹊跷。
“娘娘,刘总管求见。”大宫女秋水走进殿内,行礼。
“恩?看茶待客。”云妃慵懒地斜着眼,身子一歪,肩头上的薄纱越发衬得她肌肤如玉。
秋水面色酡红,主子真是天生丽质,怪不得,后宫皆传,主子是天生媚骨的妖精专门勾人魂。
“公公何事特地跑来栖云殿?”云妃坐姿不变,声音柔柔的,像是一根羽毛轻扫过心头。
刘总管定定地看着云妃,“圣上今日来了兴致,欲到龙泉山散心。宣娘娘伴驾在侧。”
“恩,有劳公公跑一趟,本宫稍后过去,烦请公公禀告圣上。”云妃说完,眼睛一扫。
秋水送刘公公出殿,一叠银票放到他手里。
刘公公镇定自若地收下,摆摆拂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