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点了点头,微笑又安静。她想自己也许会是一个好的听众,品尝个每一个有故事的人的酸甜苦悲。那拉福晋看着紫檀的模样,淡淡的微笑着开始说道:
“这一切都要从我选秀开始说起。那一年我也是只有十三岁。随着太监公公们走进那高大庄严的紫禁城,我也期待过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不论是家族使命,还是自己的少女情怀,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风流潇洒的人,他便是太子。”那拉福晋说着,又认真的看了紫檀一眼,在没有发现紫檀的眼瞳里有任何异色,这才接着说道:
“谁能想到,我被选进了乾清宫当差,并有被立即指了婚事。那是太子也没有被立即指了婚事,我就想着我还是有机会的。每日在乾清宫,我总是能经常看到太子,大约太子也是注意到了我。偶尔太子会送我本书,我都会欢喜好久好久。可是,皇上还是发现了,他把我叫了过去。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定了我的终生。皇上告诉我:太子那里你不用想了,我已经看好了人选。给你阿玛面,我可以把你指给老四。”那拉福晋说道这里,声音陷入了那段回忆,也是低哑伤感。
紫檀没有说什么,只是拉了那拉福晋的手,安慰着。那拉福晋勉强的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我问了皇上,太子是什么意思。皇上说:不是每一个相互喜欢的人都会在一起,两个人只有合适不合适。我并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合适太子,只是皇上说: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和太子说过任何话语。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喜欢我。”
紫檀想不到皇上会说出那样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回想自己当初被指给四贝勒的时候,皇上也是如此的说了差不多的话语。她应该感激这合适二字,不是么。
“很快,太子眼前被一群各色的人迷惑了,忘记了我追逐的身影。我也仔细的观察过那时候的四阿哥,可是一直都是把他当作弟弟一样保护,因为一开始我就以为自己注定会成为太子福晋。入了四阿哥的府,我就一直没有再单独见过太子。除了上次中秋那一晚。”那拉福晋说道这里,声音逐渐的恢复了平静,大约也是认清了自己的命。
“那晚大家都在看戏班子唱戏,可是德妃娘娘与那四个嬷嬷在我旁边叙旧说着话,我分明听到德妃娘娘说了今晚有好戏看了。于是我就想着定是有事情发生,仔细的看了少了的人,发现太子不在,我一下就慌了,我急忙问了太子身边的太监,打听到太子喝多了酒去了御花园。我一听就知道要坏事,便急忙的去了。果然看到太子在和一个女子,安侍妾当时居然还在一旁。我就想在安侍妾不注意的时候,把太子喊走。谁能知道后来会发生这种事情。”那拉福晋说道这里的时候,轻微的叹息了一声。
“太子随我走了之后,没多远就遇到了太子妃。太子妃还特意端了醒酒汤来寻太子,看到我和太子拉着手,就把端着的东西泼了我一身。太子急忙拉了太子妃离开,只留下我一个人。我想着回头还有事情要处理,这一身衣服的味道肯定会被闻出来。就到了井边,用凉水将自己衣服湿透,散了味道。”
那拉福晋的话,说道这里,紫檀算是彻底明白了正红色变成枣红色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可怜那拉福晋一片好心去救太子,反倒最后被伤的最重。紫檀不知道那拉福晋目前有多喜欢太子,但是她可以肯定,这喜欢绝对超过对四贝勒的喜欢。紫檀为那拉福晋得不到所爱感到悲哀,为四贝勒娶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福晋感到悲哀。
那拉福晋的往事,紫檀不知道该怎么出声安慰,她连自己的事情都迷茫的不知所措了。只能沉默,沉默,沉默到最后,等待那拉福晋自己恢复了平静。对于中秋宴那晚的事情,紫檀已经不想再多做了解,在这个吃人的地方,知道的越多,只会加快自己消失在人前的速度。
紫檀从宋格格的身上,清晰的看到了这个事实。为何宋格格会惶恐不安,只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多。唯一可惜的是,她太过聪明,却常常被聪明给蒙蔽了。
“那拉姐姐不会怪罪宋格格吧。”紫檀终归还是问了出来,毕竟宋格格也是无意之失。“妹妹还是太天真了。”那拉福晋停了紫檀的问话,立即微笑着拍拍紫檀的手,感慨的这么说了一句。紫檀很是差异,疑惑的看着那拉福晋。过了片刻,那拉福晋才解释道:
“这宋格格原本就是跟在德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自然是德妃娘娘的人。”紫檀听那拉福晋的话意,似乎有什么想要透露出来,但是有很是含蓄。“那拉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紫檀想了半天,为何要独独点出宋格格是德妃娘娘的人?
“中秋宴那天,她是知道德妃娘娘要处理一个宫女的。并且她也是积极的配合了一把。”那拉福晋看着紫檀,神色有些无奈。紫檀随着那拉福晋的话,仔细的想着这细节,原说自己是不想知道那天的事情,看来这里面的水还是深着呢。不过那拉福晋这番话,似乎是在有意点醒自己。
“姐姐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人不简单,日后还是远着点的好。”那拉福晋看紫檀如次上道,也不介意多提点提点她。紫檀若有所悟的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接下来那拉福晋说的话,有一次让紫檀很是不解。只听那拉福晋说道:“看来我这病,短期里还是不能好的。”
不是紫檀怀疑那拉福晋装病,只是看那拉福晋除了心思过重之外,并不属于风寒或者其他之类的。紫檀没有接过那拉福晋的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她知道那拉福晋还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那拉福晋转头对着紫檀说着:“府里的事情,你就多费着点心。耿格格是个没有主意的,这一切都要靠你了。”
紫檀这时才明白,那拉福晋这是还没有从太子的身影里走出来,此时的那拉福晋是无法直面对着四贝勒了,因为她也愧疚。却更怕被四贝勒知道,伤了他们兄弟的和睦。
紫檀想起下午的遇见李侧福晋的时候,将当时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将自己命令绿荷与宋格格的丫鬟二人责打李侧福晋的丫鬟也说了出来。那拉福晋的面色并没有透露出生气,而是带着一丝欣慰和明了的笑容,对着紫檀说道:
“姐姐就知道钮祜禄妹妹不是个好欺负的。我不能说你做的好,但是我可以这么说,妹妹做的对。姐姐当初就是因为觉得能忍则忍,这才助长了李侧福晋的目中无人。”听了那拉福晋的话,紫檀连最后一点顾虑也没有了。看了那拉福晋略微疲惫了的面色,紫檀知道自己该告辞了。
“那姐姐先休息吧,妹妹过些时候再来看你。”紫檀行礼告退,那拉福晋唤了香翠来送送。对着紫檀客气的说着:“妹妹的关心我都知道,别累了自己天天跑过来。”紫檀应了声便随着香翠退了下去。
回到院子的紫檀,没有再经常跑去那拉福晋的院子看望,只是偶尔自己算完账目拿去给福晋过目,或者是管事的找自己商量事情之后,紫檀找那拉福晋通报一下。而那拉福晋也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一病果然没有很快的好起来。
时间匆匆来到五月末,皇上再次传出要去巡幸塞外。这一次被留下的皇子,是四贝勒和五贝勒、七贝勒、八贝勒。其余皇子均跟去随驾。原本听了四贝勒并未随行的府内众妾侍,很是高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都发现了一个事实,根本就见不到贝勒爷的身影。
朝中的事情大多堆积在四贝勒和五贝勒的肩膀,两人忙的是热火朝天,恨不得连吃住都在朝堂上。于是四贝勒府的书房墨然院大多时间都是紫檀一个人在使用。自从得了贝勒爷的命令管理府上,紫檀就开始经常要算着各种账本。这才发现四贝勒的生活根本就是入不敷出,再过不久就挥霍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