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五娭毑
五娭毑中等个儿,年纪虽不大,但因她辈份高,加上人勤快,干活麻利,心又好,所以大家就尊称她“五娭毑”了。
五娭毑今年才四十多一点岁数,和许许多多的中年妇女一样,身材略有些发福。她梳着齐耳的短发,干净利落。她只生过一个女儿,因为没有生下个男孩,丈夫世俗的偏见把她扫地出门。五娭毑为了寻条活路,便抱着女儿离开了小村子进城打工。她做过饭店服务员、替人蹬车送货。几年下来,她攒了些钱便租了个菜摊,自己卖菜和水果。日子刚刚过得好起来,前夫却出人意料地找上门来,手里还领着一个不大的男孩儿。他与五娭毑离婚后不久,便娶了邻村的一个女人。谁知那个女人和他没过上几年便跟村里一个做小买卖的私奔了。前几日,五娭毑前夫查出患了肝癌,且已到晚期。他自知时日不多了,这儿子却放心不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肯求五娭毑收留他的这个孩子。看着眼前的男人,五娭毑又气又恨,善良的她一把抱起这个孩子:“你放心吧,有咱娘俩吃的,他就饿不着。”
前夫千恩万谢泪水涟涟地走了,可五娭毑心里还牵挂着。她抱着两个孩子狠狠地哭了一场,便卖了水果摊,又拿出几年的积蓄,回到那个让他伤心失望甚至仇恨过的村子,硬是把前夫送到了医院。五娭毑尽心尽力地伺候了前夫半年多,又给他操办了后事。
送走了前夫,五娭毑已心力交瘁。可看着两个孩子,她还得撑下去。而今,两个孩子已经上了中学,她的青春也已耗在了为生计的奔波之中。
听邻居们说,五娭毑每年清明节都会带着一双儿女去公婆和前夫的坟头添把土,烧柱香。但愿五娭毑,好人有好报。
大种人轶事
在我们土地关村生活着一个人,他姓章名岩宝,因其牛高马大,人们都叫他大种人。
大种人从小有听力障碍,说话有些结巴,智力比正常人低下。他一个人生活,他没有一个兄弟亲戚愿意照顾他。他不会种地,他常年一个人帮助村里的人干活,换回糊口的粮食和日常生活用品。他还有个短暂的婚姻,一个外地女人带着孩子跟他过了一年多,又带着孩子离开了他。
大种人没事的时候就村里转来转去,碰到那些孩子们,他停下来跟他们玩。有的时候他也蹭到闲在家里没事可做的妇女家里,帮她们去山脚下挑水。因为她们的男人都去了沿海,留下她们独自带着孩子。他给村里的人几乎没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有他没他,见他不见他似乎没有人问过。有一年年关,他从外头回到土地关时,被人打折了一条腿,村里人问起他,他支吾半天,也没有说出来。像他这样一个不争世事的人,谁会下此重手呢?但有消息传说他睡了人家的女人,被人撞见,抓了个现场;还有人说,他偷了人家的耕牛,被人捉住了。最为可靠的消息是,他趴在别人家的窗子看女人洗澡,摔下来被主人知道,叫人打的。
后来在村里流传大种人的版本越来越多,没有知道知道最终的事情,有人把它看成笑料,有人把它当成谈资,也有人认为这是谎言。但对街他来讲,这个世界是无声和混沌的,他可能听不到或听不清楚,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从那以后,他成了一个彻底没事可做的人。好多人也不叫他帮忙干活了,他的口粮和油盐没了着落。他不得不从村上开始,挨家挨户地乞讨,这样不免有些人用异样样的眼光看待。没有人跟他说话,连孩子们也不跟他玩了。他的病越来越重,他的耳朵似乎也听不见了,结巴更严重了,靠着手势还能让人看明白,最后他彻底成了个哑巴。
几年前,我回到故乡探亲,没见大种人,我问起年逾八旬的老父亲。老父亲平静地告诉我:大种人死了好几年了。他的死最后也是个谜,他章家的亲属连他的尸体也没有见到,骨灰也没有。他们为他修了一个假坟,在村口对面的山上。一个小土丘,没有墓碑。他死于邻县一个小煤窑的一次塌方中,尸体还埋在井下。老板给了他章家的亲属5000块钱,就把事情打发了。回到村子,他们章家兄弟还为钱如何分配的事吵过了几次。这是后来我听我弟弟讲的。
大种人活着,很孤独,他死了,孤独也就没有了,对于这个村子来讲都是小事。他活着,我们很少想到他,死了,谁还会记起呢。但我一直不明白,他怎么去那么远的煤窑做工的呢?也许这都不是问题的根本。
阳光盲女
在为客人按摩时,免不了会与客人聊天。盲人蒋薇薇是个快乐的女孩,和她交谈,会感觉很自在很轻松。因此,来按摩保健中心指定要她服务的人也很多。
按摩就是用穴位按摩来缓解疲劳,穴位和拿捏十分关键。蒋薇薇从不觉得自己职业卑贱,她每次出工前总会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工作累了,便在休息间隙走到屋顶吹吹风。虽然住宿条件一般,但她同伙伴们闲暇时,挤在一起吃饭、闲聊也十分愉快。
三年前,年仅16岁的蒋薇薇便毅然来到县城一家盲人按摩保健中心。经过一个多月的培训后,就正式开始工作。想起工作的第一天,蒋薇薇还清楚地记得,“心里很紧张,按出了一身的汗。”三年的按摩生涯,使她的手指关节隆起了厚厚的茧。按摩保健中心的老板说,衡量一个按摩技师的技术是不是过硬,看她的手指就知道了,有茧的肯定是资深技师。经过三年的技术积累,蒋薇薇已是按摩保健中心的带头兵,加上她为人真诚,总是面带笑容,回头客也非常多。如今,蒋薇薇一个月能挣2000多元。相比她100多元的第一份薪水,是个不小的进步。
早在蒋薇薇来县城前,她的父母亲就已在县城打拚。开了几年出租车的父亲,因在那场地动山摇的灾难中成了残疾。于是,致残的父亲尔后便在城里开了一家五金小店,生意不错。每缝休息日,蒋薇薇回到父母开的店子。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也乖巧地给残疾的父亲做按摩。
“你想,地震中死了那么多人,我父亲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这是她谈到父亲时,流着眼泪说的。爱乐观的她告诉我,她现在努力赚钱是为了实现自己开按摩店的梦想,以帮助更多的残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