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喝酒?
我自嘲一笑:“还能干什么,赚钱呗,陪酒不为钱,还能为什么,你不是知道我缺钱吗?还来问什么。”
陆杰铭深深叹息一口气,坐近了一点,沉声说:“你要赚钱,我不拦你,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不允许你再喝酒,这次是胃穿孔,那下次呢?医生说你才……”
意识到陆杰铭接下来的话是什么,我害怕他即将出口的那两个字,我生生打断他的话说:“我的身体怎么样,与你无关,我想怎么样,那是我的自由,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当初你没有告诉我雍正兴是什么人,现在来假惺惺,有意思吗?”
我讨厌陆杰铭以这种教训的口吻说话,他不是我的谁,没资格管我。
想到雍正兴,奶奶,孩子,还有初六那天晚上,心里的恨意还是让心口忍不住一阵抽痛,在我回到出租房前的半个小时,信用卡才被透支掉,若当时陆杰铭说出未说的话,一切或许都不一样了。
我知道,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无济于事,这一切也怪不得陆杰铭,是我自己识人不清,可陆杰铭的一句话,就让我心底猛地涌起一股酸涩,红了眼眶,那些我以为压在心底,永远不会被释放出来的痛,就那么……那么轻而易举的被陆杰铭打开了。
陆杰铭可能觉得我特别不识好歹,无奈的叹息道:“太晚了,还是再睡一觉吧。”
“对啊,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这个时候,你老婆还在家等着你吧。”
陆杰铭没想到我不仅不识好歹,算来他还是我救命恩人,我态度还这么不好,他拧着眉心,没再说话,因为陆杰铭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陆杰铭吼,真的,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陆杰铭说话,而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以为那是爱,是特别的对待,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能如此纵容我,他却说,平静久了,身边的女人都是温顺的猫,偶尔一只有爪子,会呲牙咧嘴的猫也不错。
一时之间,良久的沉默横亘在我们之间,说什么话都是多余,都是伤人。
而我黎若倔强,在眼泪掉落之前,我偏了头,微仰着头,将眼泪逼了回去,最后索性背对着陆杰铭躺下,可陆杰铭在这,我也睡不着,我以为陆杰铭坐一会儿也就坐了,可一个小时,两哥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动静,而后来我也真睡着了。
待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房间了没有陆杰铭,而是一位美女,是我没想到的杨柳儿。
杨柳儿穿着一套粉色休闲运动装,扎着马尾,一双白色耐克运动鞋,未施粉黛,双手揣在衣服包里,嘴角浅笑,皮肤白皙,粉色照应着肤色,如此青春洋溢,素颜的杨柳儿,还真是第一次见,让人眼前一亮,差点没认出来。
见惯了精致妆容的杨柳儿,再看素颜,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的感觉,无论是美艳的,青春的,还是这样随意的美,杨柳儿轻松驾驭,如此美的杨柳儿,那时我想,为什么她要踏入这条不归的红尘路?
看样子,杨柳儿也不像是缺钱的,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想不通。
每个人都喜欢先入为主,但杨柳儿,在我心中始终无法定义,你说她不是好人,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说她是好人,却怎么看也跟这两个字搭不上边。
若非要用一个词定义她的话,那就是妖姬,专魅惑男人的狐媚妖姬。
杨柳儿见我醒了,走过来轻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吃点什么东西吗?”
她的声音很柔,像一阵清风拂过面庞似的,杨柳儿不提吃的,还不觉得饿,她这样一说,肚子好像咕噜咕噜的叫了。
我说:“有白粥吗?”
杨柳儿应了一声,不知给人打了一个电话,让对方送一碗皮蛋瘦肉粥过来,我刚才说白粥,是觉得白粥便宜,不想再欠杨柳儿的,不过她已经叫了粥,我也不再说什么。
杨柳儿打了电话后,从搁在一旁沙发上的包里拿出一摞钱给我说:“喏,这里一共是三万块,两万是拿下合同的钱,一万是你的陪酒费,多出来的是给你的补偿,还有你的住院费,黄老板也一并付了。”
我接过钱,不用数也知道这里是多少,杨柳儿没有抽成,我自觉的抽出三成给杨柳儿,杨柳儿没收,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果然,杨柳儿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笑说道:“黎若,你的身体不好,就应该告诉我,你就算再缺钱,也不能拿命去拼啊,你看,这次要不是杰铭在,胃穿孔,这得多危险,这样的事,我希望没有下次了。”
这样的事?
是指胃穿孔的事,还是让陆杰铭送我来医院,并陪了一夜的事?
明明语气温柔,长的一副水灵灵的模样,美的像仙女,说出的话却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杨柳儿不接,我也就将钱收回来,我黎若这辈子从来没有像如今这刻,听人说教,按着我以前的脾气,早就跟对方干上了,我是归于杨柳儿下面,可我不是傀儡,手里拽着钱,杨柳儿还等着我的回话,我思忖着,今天若我们为陆杰铭撕破脸皮,得不偿失,现在离十万还有七万,这个时候,我不能得罪杨柳儿。
我信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我跟陆杰铭又没什么,此刻跟杨柳儿闹,不划算,于是我妥协了,拍了拍身侧的红色毛爷爷扬唇道:“柳儿姐说的对,赚钱是赚钱,可不能把命给搭上了,你放心,没有下次了。”
杨柳儿满意的笑了笑,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说:“今天杰铭约了我打高尔夫,待会会有人将粥送过来,这几天你就好生休养,还有,快要开学了,你还回去吗?”
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还上什么学。
跟陆杰铭打高尔夫,女人啊,再聪明也会败给嫉妒二字,杨柳儿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脑子也聪明,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对陆杰铭抱有幻想。
我淡淡的说:“我自有打算。”
“嗯,好,你先休息,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杨柳儿走后,我低头看着手里的三万块钱,想着为了三万块钱,将自己弄进了医院,想想,钱真他妈比谁都重要,为了钱,可以豁出命,而人,从来不会为了所爱的人豁出命。
没过一会儿,送粥的来了,是林淼,她不仅买了一份粥,还有一些养胃的东西,接下来我在医院住了两天,都是林淼在照顾着,陆杰铭与杨柳儿没再过来。
转眼到了开学的日子,又是要交学费的日子,之前因为奶奶的事,我没参加考试,也就是我的试卷上是零分,这学期就别期望什么奖学金,若我真要继续读,那就得交两万的学费,拼死拼活拿命换来三万,让我拿两万交学费,真心的,我舍不得,而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一脚踏入红尘了,读书还有个卵用。
于是在开学之日,别人都在交学费,迎接新生时,我却找系主任办理退学。
按着陈序,系主任问我为什么办理退学,我随便给了个不想读书的理由,他们要求我请家长来,办退学,必须经过家长同意,我说爸妈都死了,当时我说这话时,系主任头疼的样子真像个好教师遇到问题学生懊恼似的,如果不是有一次我出去陪酒时,在一家酒楼的包厢里看见系主任的怀里正坐着一位********的美女,我也是这样以为的。
那美女看模样不过是跟我相似年纪,说不定还就是北影的学生,在看了高中班主任与钟依依的交易之后,我对教师虽有不好的印象,但还是存着一点幻想,毕竟他们培育着祖国的未来,可真相永远让人不敢直视。
系主任见我态度傲慢,不给办理,当时办公室里没有其它老师,我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当着系主任的面点上火,深吸了一口之后,对着系主任油的发亮的脸缓缓吐出,穿着高跟鞋的腿有意无意的勾着他的腿,系主任不知道多少天没洗头,头发油乎乎的粘在一块,我忍着心里的恶心,将一双白皙的手伸出去,搂着他的脖子,将嘴里的烟全吐完,面对我的挑逗,他一下子没把持住,露出享受的神情,我冷扯了一抹笑意,将腿收了回来说:“老师,现在不知道是办理还是不办理呢?”
“办办办。”系主任眼睛看着我的胸前两眼发亮,就连签字,眼睛也没离开过我的胸前,待他签完字,在他话还未说出口时,我拿着系主任的证明书站起来,抢白笑说道:“老师,谢谢了。”
我就喜欢干过河拆桥的事,系主任见我过河拆桥,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笑呵呵提醒道:“小若若,刚才……那个……”
我故作茫然的逗他说:“刚才?怎么了?”
系主任看出我是在翻脸不认人,脸色瞬间就沉了,拿出老师那套威严威胁我说:“黎若同学,你以为这证明上只要我签个字就行了吗?你想退学,可没那么容易。”
“哦?是吗?那是不是还需要这个啊?”我嫣然一笑,伸出手,将办公桌上的印章自己拿过来盖上一个绰,系主任脸色顿时就变了,我将印章盖好放回去,拍了拍手说:“老师,我可不是那些无知的小妹妹,还是收起你那一套吧,从今天开始,我黎若就不再是你的学生,像你这么没定力的男人,我猜那持久力也不过是几秒时间,胯下那二两肉,我看也就只是拿来尿尿用了,就别再拿出去丢人现眼,哦,对了,上次你带着一个美眉出去开房,我不小心录了个视频,那画面还是……”
这个时候,话说到这里也就达到想要的效果了。
有时美色真的很管用,能用美色完成的事,就别再硬碰硬,让自己受伤,这是我在这个寒假学会的道理。
不理系主任在身后怎么咆哮,我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之后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走出办公室。
开学日,到处都是人,新生带着对大学美好的憧憬进来,就如我当初一样,可这北影,有多少人是毫发无损的走到了最后?
我一个人走在校园的路上,最后看一眼这个我待了一年的学校,一张张青涩的脸在我身旁走过,然后身后传来她们的窃窃私语,我知道她们是在说什么,因为我的打扮,太过于妖艳。
走着走着,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叫我,我听出是谁,顿时停下了脚步,整个身子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