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从浴室出来,身上带着温热,我感觉身后塌陷一块,他掀开被子将身子贴在我的后背,双手从我的腹部将我圈在怀里,原本烦躁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可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开口,我怕他多想。
都说男人在失意的时候最敏感,像萧凌这种人,从不把人放眼里,他之前虽跟莫城合作过,可我若说要去莫城的工作室拍戏,萧凌估计得小心眼,以前他总说不把莫城放眼里,说什么不担心我吃回头草什么的,可嘴上那样说,私底下可不那么做,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几次都是故意将莫城的通告排满,我和莫城除了拍戏能遇见,平常都是没时间的。
“在想什么?”萧凌指尖夹着我一缕发丝把玩,低沉的声音就响在耳畔,我都能感觉他声气里的粗气。
我微眯着眸子,忽觉卧室里的空调温度开的有点低,我将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萧凌察觉我冷,抱紧了我,双脚将我的腿夹住,男人的体温比女人一向偏高,这样紧密的贴合,身体暖暖地,心里也暖暖地。
想了想,我小声说:“萧凌,我想去拍戏。”
话落,我感觉他把玩发丝的手顿了顿,旋即厉声道:“不许。”我刚要反驳问为什么,耳边又传来他的声音:“我知道你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你不需要去做什么,就这样,就很好了,若你想拍戏,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的话让我的心暖暖地,我搂着他的手臂,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忽然想起他下午跟允儿出去,便问:“下午你和允儿到底去干什么了?回来的时候我见允儿那开心的样子,我有点嫉妒。”
他轻笑一声,故作神秘的说:“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女人不能知道。”
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在他的怀里转了一个身,手指戳了戳他滚动的喉结,挑眉问道:“你这是在鄙视女人?”
“没有。”萧凌一本正经地摇头,我得意一笑:“这还差不多。”
我趴在萧凌的胸口,脑子里思量着,我问他:“接下来你要做什么?萧老爷子是让你回萧氏?你拒绝了?”其实我还想问,林宛如怎么办,萧凌不回萧宅,可林宛如终归是他的妻子,而且我看林宛如那架势,不会善罢甘休,似乎这个时候萧凌也不适合跟她离婚,再说了萧凌也没说过会跟林宛如离婚。
我看不懂他的意思。
萧凌看了我一眼,大手在我的背部上轻轻摩挲,淡淡地说:“我在萧氏已经没有股份,就算爷爷把他手上的转让给我,待在萧氏也只会受二叔的限制,萧氏在他们父子俩手上,早晚得败光,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萧氏倒闭,但我现在也不会插手。”
“那你还是干老本行?”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萧凌跟揉允儿似的揉了揉我的头发,轻笑道:“你知道我的老本行是做什么?”
“洗黑钱,贩毒走私,全是非法的。”萧凌想快速站起来,这些利润大,最快了。
“宁昊然那家伙告诉你的?”萧凌显然没让我回答,挑了挑眉,又说:“如果这次不是宁昊然玩了一把大的,那些生意也会慢慢的洗白,怕了?”
我摇头:“没有,那些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发现自己跟了个这么厉害的,还是挺自豪的。”
他忽然笑了,拍着我的后背,说:“安心睡吧,那些钱我会再赚回来,养老婆孩子,这可是男人的责任。”
“谁是你老婆。”我捶了一下他的胸膛瞪着他。
萧凌握住我的手,将我按在他的胸口,盯着天花板,漆黑的眸子寒光点点,只说了两个字:“快了。”
我知道萧凌心里有事,乖巧地躺下去往他怀里钻了钻,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萧凌又不在了,我洗漱好下楼的时候,陪允儿玩了一会儿便带着他去医院看黎若,这次黎若得在医院一直躺到孩子出世,不过黎若已经决定了,七个月的时候就做剖腹产,她的身体不好,月份大了,孩子和母亲都有危险,孩子现在才两个多月,这还得在床上躺小半年,依黎若的脾气,我真怕她憋疯了。
萧凌忙起来了,经常都是半夜才回来,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只听黎若说了一句好像跟陆杰铭还有合作,两人投资了一个项目,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不让我去拍戏,家里待的无聊,我也就只有经常带着允儿往黎若这跑,允儿三岁了,黎若问我是否让允儿去幼儿园,一个人经常这么玩着,不跟同龄的孩子接触,怕以后会有交流方面的问题。
有了上次的教训,我都恨不得把允儿时时刻刻放我眼前,我哪里敢把他送进幼儿园,最近多事之秋,我想还是再等等看吧,反正允儿还小,让他在我身边多陪陪也好。
这样的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了一个月,宁世德没再来找我,我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母亲,当初看他悲怆的神情,我以为他心里多悔恨,现在也不过如此。
这段时间我跟莫城偶尔有几通电话,他的意思里也透出了让我去拍戏的意思,他成立工作室,为的也是圆我们当初的梦,因为那时我曾说过,等有一天赚到了钱,就自己去成立工作室,自己拍戏,听莫城这样说,我本来有犹豫的,但一想到萧凌,我还是拒绝了。
有时我在想,我可能没那个命拍戏了,每次刚开始拍就会出岔子,我现在在娱乐圈半点人气都没了,上次录制的真人秀也只录了一期,还没开播,萧凌也出事,萧哲直接把真人秀给作废了。
一个月里,我一直以为林宛如会找上门来,可她没有,这让我很诧异,不过林宛如没来,倒是来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小薇。
自从海峡会所被封,小薇也就没再见过,当她出现我眼前时,我吓了一跳,不是因为她出现的意外,而是她瘦的只剩骨头似的,风一吹就能把她刮跑。
祥嫂看见小薇就想起上次将允儿带走的事,她有些担心的看了我一眼,我让她放心,将允儿交给祥嫂带下去。
看着坐在对面的小薇,心里感慨万千,我淡淡地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小薇踌躇半天,怅然道:“小武出来了,我要走了,想来跟你告个别。”
“走?”我有些讶异,随即说:“走了也好,这北城不是什么好地方。”
小薇苦笑道:“北城灯红酒绿,繁华奢靡,可惜我翻不了身,永远在底层待着,来了几年了,我什么都没有得到,你们拿我当真心朋友,可我挺不是人的,对于上次的事,我很抱歉,尽管这时说这些已经晚了,也没用了,可我还是得说一声,小夏姐,对不起。”
小薇站起来朝我深深鞠躬,我有点惊诧,我不恨小薇,从萧凌折磨她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恨了,与其去恨一个人,不如选择不去在乎,因为不重要了。
我说:“你为了生存,我无话可说,你既然要走,就别再回来了,或许还能有个好结局。”
小薇微微一怔,扬了一抹酸涩的笑,最后她走的时候,提醒我小心林宛如,林宛如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清楚,小薇不说我也得提防点。
送走小薇,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里头有点怅然。
我正转身进去,裤兜里的手机却响了,看了来电显示,是一组陌生的号码,一般对于陌生号码我都是直接挂掉的,可这个号码让我莫名的按了接听键。
电话那端传来宁蒙的声音,这让我有点奇怪。
“江夏姐,我想见你一面。”
我心想宁蒙找我说的事应该跟宁世德说的差不了多远,我应了声,宁蒙稍后就发了一条地址过来。
万达广场,‘心悦’咖啡店。
咖啡店是在万达广场的三楼,我到的时候宁蒙已经到了,经过了这一桩桩事,宁蒙对我的态度有些变了,她看我的眼神含着一丝怨怪。
心里有点无奈,我朝她笑了笑,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宁蒙给我点了一杯咖啡,我开门见山的说:“宁蒙,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也不用兜圈子了。”
宁蒙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现在我爸妈正在闹离婚,原因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我叫你江夏姐,没想到到头来你还真成了我姐,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高兴,可现在,我爸妈都闹离婚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说真的,我有点怪你,可这个时候,也只有你劝得住我爸了,我希望你帮忙劝劝,让我爸不要离婚。”
我有些呆愣,完全没想到那日之后宁世德既然回去离婚了,可是以宁夫人的性子,她不可能做出离婚的事来,她注重家庭,而宁世德就算对我母亲有愧疚,可那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母亲已经不在,完全没必要走到离婚这一步。
我讶异的问:“怎么会离婚?”
“我爸执意要认你,这种事在像宁家这样的世家里,是污点,没谁会认,可能我爸是觉得亏欠吧,执意要认,两人就为这事大吵一顿,二十多年了,我第一次见我爸妈红脸。”宁蒙扯了扯嘴角,那是无奈的笑,短短不过一个月,那个爽朗热情的跟太阳似的女孩,她的眼底氤氲着怅惘与无奈,她继续说:“从见你第一眼,我很喜欢你,也喜欢允儿,我真心拿你当朋友,也希望你成为我嫂子,可到了今天,这实在太狗血了,我们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而因为你,我的家庭变的乱七八糟,再也没有往日的宁和,哥哥脸上的温润渐渐淡去,我爸妈伉俪情深,别人都羡慕他们夫妻俩,这都一大把岁数了,却走到离婚的地步,婚礼已成为一个笑话,宁家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所以江夏姐,求你去劝劝我爸吧,让他们不要离婚。”
宁蒙说到后面有些激动,本来这事我不该过问,我的话早就说明白,我是江夏,不会认,可没想到宁世德这么固执,想起母亲,我虽然觉得这是他们应该还的债,但正如宁蒙所说,都一大把年纪了,离婚,这不是笑话吗?母亲已经不在,这又有何意义?
我思忖了一会儿,点了头:“我会试试看,劝不劝得了,我不敢保证。”
宁蒙激动的说:“行,只要你开口,我爸他一定听。”
我抿了抿唇,之后我们都沉默了,宁蒙是那种话多的,总是热情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我们此刻尴尬地沉默着,目光相遇时就淡淡一笑,过了一会儿,我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吧,改天我会找时机跟宁叔谈谈。”
我起身准备离开,宁蒙叫住了我:“江夏姐,那个……”她迟疑了一会儿,问:“江夏姐,你跟我哥,出什么事了吗?你们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我顿了顿身子,有些自嘲的说:“宁蒙,我跟你哥之间的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不过我和他,以后还是不见面的好,我想现在你们宁家人,没谁愿意看见我吧。”
宁蒙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我笑了笑,没介意,转身准备离开,可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不远处一对的男女身上,我整个人就定住了。
萧凌身穿白色丝质衬衫,一条深色西裤,显得腿格外修长,外套搭在手腕上,气质清凛,自带着耀眼的光环,他就是那种往人堆里一扎,你一眼就能看见的,加上他身侧的高挑气质美女,在商场里特别引人注目,因为他们太般配了。
气质女不是林宛如,是我没见过的,他们正在一家男士品牌店里选衣服,气质女笑靥如花,很是自然的挽着萧凌的胳膊,萧凌没有拒绝,两人选完一家,又朝另一家走去。
我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心忽然就凉了,一抽一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