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知道紫衣去哪了吗?”费洛尔忽地跳到另一个话题。
萧恬恬抬起湿漉漉的眼看他。
费洛尔从身上摸出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几下,伸到她面前。
萧恬恬疑惑的看去,蓦地瞠目,“这……”
她想伸手抢过手机看个仔细,费洛尔却反手一转,关掉手机屏幕揣回裤袋里。
萧恬恬急急揪着他的衬衫袖子,问:“他在哪?”
费洛尔淡然的睨着她,说:“他的生死,取决于你的态度。”
暗示的意味很明显,萧恬恬不甘的咬唇。
费洛尔忽地牵起她的手。
“你干嘛!”她想甩开他,却挣脱不了。
费洛尔不说话,只是拉着她走。
萧恬恬知道自己反抗对他毫无作用,只能被动的任他牵着走。
他们来到了甲板上,费洛尔侧目看了她一眼,尔后微微一笑,小指放在口里,吹了一声嘹亮的哨声。
萧恬恬疑惑的歪着脑袋看他。他的目光望着平静的海面,她的视线则顺着他的侧颜往下,落在他染红的衬衫上。她嘴巴动了动,想问他要不要去处理伤口。
但,终究还是犹豫的闭了嘴。
“来了。”他忽然说道。
萧恬恬注意力被转移,看向海面。
今晚月光皎洁明亮,浩瀚神秘的海面仿佛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远远的,依稀可见有什么东西向这边游来。
萧恬恬看了看他,又看向海面。待那东西越来越近时,她才看清楚。
白天的惊吓仍记忆犹新。看清海里的东西时,她全身僵硬。耳边传来费洛尔低柔的安抚:“不用怕。这是大乔。”
大乔?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萧恬恬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大乔——
不就是丁一二说的宠物吗?
她瞠目结舌,一脸惊疑的望着身边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个什么鬼啊?居然拿鲨鱼当宠物!
见过土豪有养蛇、养老虎、养豹子,但没见过有养鲨鱼的!这种凶猛嗜肉的生物,真的通人性吗?
她还在震惊中,又看见另一只鲨鱼游了过来。
“这是小乔。”
大小乔——
望着在船下向他摇晃着身子的一大一小两只鲨鱼,这画面……真是诡异得让人匪夷所思。
萧恬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它们是不是很活泼可爱?”
萧恬恬只是用怪异的眼神瞅着他。看着那两只……姑且称之为兴奋的鲨鱼,恕她眼拙,实在无法用“可爱”这种词来形容鲨鱼。
费洛尔还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正朝海里的鲨鱼打着手势。而令人惊异的是,它们竟然像训练有素般做出各种姿势。
这鲨鱼……成精了不成!
费洛尔没看她,淡淡开口:“我遇见它们的时候,它们是漂浮在海面上。”
萧恬恬目光转向他,没说话。
他继续说道:“它们被人割去了背鳍。大概是在捕猎的过程中,因为挣扎反抗,所以身上的到处被凌虐得皮开肉绽,伤口发炎感染,已经奄奄一息。”
萧恬恬听到他的形容,脑海中浮现出电视上那些捕猎残害海洋生物的画面。人类都以为鱼翅是高级的营养品,但科学早已证明,鱼翅不但昂贵,还没什么营养价值。现在提倡海洋环保,但这种捕鲨虐杀的行为仍屡禁不止。她甚至能想象出当时这两只鲨鱼遭受了怎样残忍的虐待。
“我命人将它们打捞上来。你无法想象当时它们看到人类的眼神,是多么的惊恐绝望。紫衣悉心照顾了它们数日,才终于脱离了危险。不过我们将它们放生的时候,它们却一直尾随着我们的船不肯离去。”
费洛尔转过头来看着她,笑道:“很神奇吧?鲨鱼也懂得感恩。”
萧恬恬点头:“难以想象。”如果没有亲眼所见,谁要跟她这么说,她会以为是天方夜谭。
费洛尔像是感叹般说:“有时候人类还不如它们有情义。”
萧恬恬看他的眼神有丝迷惑。这个男人真的让她看不透。时而慵懒得漫不经心,时而又邪魅得迷惑人心,时而冷酷得让人心惊,时而又柔软得令人心醉。
对动物都尚且如此,而且,船上的水手们都如此的率性开朗、亲和,带出这样的手下,又怎么会像外界传言的那般冷血残狞呢?
可是,他对她所做的,却又让她自相矛盾了起来。
他们谁也没再说话,各怀心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两只鲨鱼,看着大海,看着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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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萧恬恬从床上醒来时,感觉到身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侧头,看到旁边躺着的男人。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已经习惯了似的。
萧恬恬怔怔的凝望着他沉睡俊容。一绺调皮的发垂在额前,使他面容添了几分柔和。
她情不自禁的探出手指想要拨开他额前的发丝,却突地僵住,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举动般猛地缩了回来。
她懊恼的皱了下眉,尔后小心翼翼的挪开身子,慢慢坐起来。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景,两人结束对话后。就这样望着夜色,听着浪潮的声,各怀心事。不知不觉的靠着他就睡着了。
萧恬恬有点烦躁的耙了下头发,对一个海盗这样毫无防备还如此亲密的习惯感到不悦。那句铿锵有力的“你喜欢我”犹在耳边回荡,更令她心烦意乱。
混蛋!他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萧恬恬胸腔充塞着郁闷之气,她不能被这个男人影响。她决定找点事做,分散一下心思。
正要下床,目光落在他没穿衣服的上身,发现他伤口竟然没有处理,血都凝固在伤口上了。
萧恬恬不禁瞪着他,到底是有多任性?就不会自己处理一下吗,居然不管不顾的过了一夜。
呿!这关她什么事?管他会不会感染发炎,死了最好!
萧恬恬怄气的决定漠视他。
然而,几分钟之后,去而复返的小女人站在床边,秀气的眉紧紧的拧在一起,一脸暴躁之气。忍不住的爆了句极为不雅的粗口话:“妈的!”
瞪着手上的药水棉纱,她中邪了不成?
宸哥哥还在他手上,他的生死直接关系到宸哥哥的安危。萧恬恬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之后,瞬间就豁然开朗了。
费洛尔睡得很沉。她蹑手蹑脚的靠过去,蹲在床边,动作轻柔的为他消毒伤口。
这时,费洛尔已经醒了。他不动声色,就这么静静的盯着她专注的小脸。
这个嘴硬心软的女人啊!
他一时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脑袋上的软毛。
萧恬恬一怔,蓦然抬头,看到满眸温软盈笑的眼睛正看着她。她瞬间有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捉了个正着,丢下手中的棉签,转身就——跑了……跑了!
费洛尔的手滞着空中。片刻,胸腔震动,荡出低沉的笑声。
这小家伙的反应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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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江宸没有死,萧恬恬终于不再为替海盗工作和憎恨费洛尔却下不去手这种纠结无力挫败懊恼的情绪所困扰。
她知道费洛尔不会轻易告诉她宸哥哥的下落。而她冷静的思考分析,也认清了只要费洛尔还需要她一天,宸哥哥的安全就会有保障。于是,她决定暂且放下想逃跑的念头,找个机会打听出宸哥哥的下落。
在船上呆了几日,萧恬恬已经跟其他船员混得熟络了。跟他们相处得很开心也很自在,每天可以跟他们一起八卦,听他们讲述在海上的奇遇冒险,让她感觉到很新奇很刺激。对大海又有了更深的向往。除了每天依旧会被那个恶趣味的男人捉弄得抓狂之外。
这一天早上,萧恬恬做完早餐,大伙儿吃完后,丁一二对她说道:“恬恬,收拾一下,我们准备靠岸了。”
几日友好相处,他们已经可以彼此直呼名字了。
萧恬恬正在擦着灶台,有点惊讶的抬起头:“咦?要上岸了吗?我们到哪了?”
丁一二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不过,不管是哪儿,在海上飘泊了这么久,她还真的有点想念陆地上的感觉了。
“那我们要在岸上呆多久?”
“通常都会呆个三五天吧,有时候也有十天半个月的,这要看老大心情。”
管他呆多久,能上岸就行。萧恬恬草草打扫完厨房,洗干净手,便一溜烟的跑回了房间。
在房间里看到费洛尔躺在宽敞的贵妃椅上睡觉,他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搁在小腹上,修长的腿交叠搁在茶几上。白色衬衫随意的扣了几颗扣子,结实胸膛微敞,透着几分性感。
萧恬恬放轻了脚步,心里嘀咕:真是个妖孽,睡个觉都这么撩人。
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是被他强行掳上船的,连衣服都是借紫衣的穿。一想到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被落在了那艘邮轮上,心里有些失落。不过船都被他炸了,想必东西早就没了。
不过后来她又想开了,让妈妈伤心难过的东西,不要也罢。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留下的东西,她才不稀罕!不管有没有那块怀表,妈妈永远活在她的心里。
她打算收拾两件衣服,这时费洛尔却醒了。
“你在干什么?”刚醒来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萧恬恬转过头来看他,一脸兴奋的跑到他身边,问:“我们是不是要登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