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一下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皇后看了坐在桌边自斟自饮的莫离,悠悠的叹了口气,“你也老大不小了,都过了立妃的年龄了,再怎么说你都是太子,将来是要登基为帝的,怎么着也要立上一房妃子吧?”
这话题莫离听了已不知有多少遍了,耳朵都起了茧子了,放下手中茶杯揉揉眉心,无奈道,“母后,这话您也提了不下千遍了吧?今天儿臣已经被几位老臣念上了几个时辰,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说提这个话题了?”
皇后看出他的不耐烦,手猛一拍梳妆台,发出“啪”的一声,刚刚放下的玉梳都被震的在梳妆台上跳了几下,厉声道,“你也知道我说了不下千遍了,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点娶了希儿?明儿希儿就来了,你好好陪陪她。”
听到皇后的这严厉的话,莫离倒是没在意母后的语气,反而注意到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看向母后有些惊了惊,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希儿?表妹?母后说的可是真的?”
皇后冷冷的“哼”了一声,“你这是什么表情?什么真的假的?明儿你希儿表妹就来了,你去接她一接。”
此时的莫离又揉揉眉心,想起表妹就有些头大,“母后,明儿儿臣事务繁忙,怕是抽不出时间。”
本来稍稍有些好脸色的皇后,听了他这话立刻又板了一张脸,“哼,你哪次不是这样说?有什么事不能腾出来一会?不管怎样,希儿是你未来的皇后,也是你表妹,你不能亏待了她!”
这段对话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莫离有些无奈的叹口气,语气虽然不像皇后那般强硬,但也不容人质疑,“母后,儿臣也说过这皇位到底是谁坐你我心里也清楚,父皇去世三年我为何一直不登基,想来母后也明白,不需要我多说。至于希儿表妹,对我来说她只是表妹而已!”
“荒唐!你既是太子,也是普国的皇长子,还是哀家的儿子,登基为帝谁人敢说个不是?希儿是你未来皇后这事也是毋庸置疑的!”皇后说完一甩衣袖,显然被莫离的话气到了极点。
莫离叹了口气,倒了杯茶走上前去,放在了皇后身前的梳妆台上,但是却和皇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母后莫气,喝杯茶消消气,我们都知道的事情何必又拿来说?”
看到莫离服软,皇后才伸手接了桌上的茶,浅尝了一口润润嗓子,接着道,“此时休要再提,你是哀家的皇儿,是普国名正言顺的太子,你要记清楚这点!”
莫离莞尔一笑,也不在意皇后怎样,毕竟这话题是有点过了,“母后,说起名正言顺,倒是有一人比儿臣更加名正言顺。”
“哀家刚刚说的话你没听到是不是?登基之事兹事体大,岂由得你儿戏!休要胡来!”本来以为他服了软,这事就过了,若是平时也不见得这样,今日生生的被他挑起,气不打一处来。
“母后也说了登基之事兹事体大,不能儿戏,那由真正的嫡皇子登基,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莫离这次也不像之前那般点到即止,丝毫也不让步!眼神深处也透着坚定。
皇后被气的大笑一声,“呵...”厉声道,“皇长子只有你一人,哀家也只有你一个皇儿,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莫离又无奈叹口气,“母后,你又是何必,这么些年母后待儿臣如何,儿臣心里明白,也心生感激,弟弟他一人...”
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后厉声打断,“放肆,你哪来的弟弟,休要胡说!”说完这句话就急喘了几口气,有些气息上不来之势。
莫离赶紧伸了伸手,眼底一抹杂色闪过,手微颤了下,最后还是伸手扶住母后,让她坐下来,为她拍拍后背顺顺气,知道今日这事又是无疾而终,又将茶杯递过来,“母后不要动气,莫要气坏了身子,儿臣不说了就是,儿臣为母后叫个太医来瞧瞧吧。”
皇后摆摆手,接过莫离递来的茶水喝了,才慢慢缓过气来,“罢了罢了,母后的身子母后自己清楚,没事了,不要叫太医了。”
莫离眼底有些不忍,母后也只是个女人啊,“那母后?”
“没什么大事,老毛病了,休息休息就好,你先回去吧,母后想要静一静,”叹了口气,对莫离轻轻的说道。
“儿臣有些不放心,还是唤个太医来瞧瞧吧,这样儿臣也放心,”莫离还是感觉放心不下,虽然母后如此说但还是不能宽心。
“没事,你扶母后去歇息吧,休息一晚就好了,”说着就要起身。
莫离赶紧一把扶住,绕过屏风,才到了床榻边,扶着母后躺上去,又盖好被子,还是有些不放心,“母后,儿臣还是去唤个太医吧?”
皇后笑笑,摆摆手,“没什么大事,母后自己身体自己清楚,你先回去吧,不是还有大事要处理?”
感觉到手臂开始有些不正常,莫离点点头,“那儿臣唤王公公在外面守着,母后有事就吩咐王公公。”
“好,你先下去吧,母后休息会,”说完话轻轻的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莫离又不放心的看了母后一眼,才转身离去。
莫离走后,直至听不到脚步声,皇后才又睁开了一双眼睛,只是眼神深处很复杂,让人看不真切她在想什么!有痛心,也有恨意,还夹杂着一些歉意,最后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一瞬间好像又老了十岁。
走出皇后寝宫的莫离,看到在外面守着的王公公,交代道,“母后有些身子不舒服,先行睡下了,你机灵着些,有什么不对立刻传太医。”
王公公赶紧行礼,他是极有眼色的,“奴才遵旨。”
莫离这才放心,大步出了凤栖宫,抬起袖袍,露出一张大手,这手坚毅有力,修长白皙,手心处有些茧子,只是这手此时微红,有些微的不正常,出现了不少的红点,莫离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痛意,一甩袖袍,将手隐在宽大的袖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