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有个露天篮球场,第二天一早温以爱和关雪梨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就看到南祁寒和两个男生在打篮球,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姑娘。
“这个看脸的世界啊。”关雪梨感叹:“长得好看就算挖鼻屎肯定都有人围观。”
“别这么恶心,还吃不吃早饭了。”温以爱瞪她。
南祁寒看到她们下来,将球扔给一边等着打球的男生,向她们走来。
“这么早就出去?”
“我们不想吃酒店的早餐,打算出去吃。”温以爱回答,顺便问道:“你已经吃过早饭啦?”
“还没。”
“那一起呗。”关雪梨立马接话。
什么情况,你不是不喜欢他了吗?温以爱用眼神向她对话。
“和帅哥吃饭会让人心情愉悦,走吧。”关雪梨不等南祁寒答应,拽着两人就往外走。
温以爱原本还担心因为昨晚的游戏两人见面会尴尬,但南祁寒自然的态度让她也放松下来,年轻人嘛,玩个游戏而已嘛。
街上有不少卖早饭的店,但大概是之前霍戈在飞机上描述的太诱人,温以爱特别想吃笋肉汤圆,可惜找了一圈都没有,最后温以爱在一家不起眼的馄饨店前停住了。
“我们在这家吃吧。”
“这家都没客人,你觉得会好吃吗?”关雪梨狐疑的打量小店。
“吃饭嘛,图的是气氛,我就喜欢这家的背景音乐。”温以爱推着她往店里走,南祁寒跟在她们的身后。
馄饨店的店主是一对和蔼的中年夫妻,他们热情的招待三人坐下,老板去煮馄饨了,老板娘则拿着抹布将桌面抹干净。这家店一直在重复播放着几首老歌,此时店里环绕的是阿星最喜欢的歌——《似是故人来》
“不好意思啊,老头子就爱听以前的歌,老是这几首,好多客人都听烦了不愿意来了他也不肯换。”老板娘抱歉的解释。
“没事儿,我也喜欢老歌。”温以爱的回答让一旁煮馄饨的老板脸上乐开了花。
“我就说嘛,还是有识货的人的!”老板说着还跟着音乐哼唱了起来:“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
“三餐一宿也共一双,到底会是谁。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温星坐在地上一边折东南西北一边唱着歌,他的脚边已经放了一个个折好的风车、千纸鹤、幸运星。
“阿星,你能换首歌吗,这首歌你都唱了好长时间了。”小爱坐在他身边用蜡笔给风车涂上颜色,给千纸鹤画上眼睛。
“这首歌不好听吗?”温星说着加大声量唱了两句:“这歌儿多好听啊。”
“好听是好听啦,”小爱歪着头想了想:“可是我听不懂啊。”
温星笑了,他夸张的看了看四周,低头轻声说:“小葵,哥告诉你个秘密。”
小爱立马竖起了耳朵,也轻声回他:“什么秘密?”
“其实我也不懂歌词是什么意思,我是乱唱的。”说完自己哈哈哈的笑趴在了地上。
小爱愣了下,叹了口气,装作小大人的模样:“阿星,我以后会努力赚钱养你的。”正巧被进来的沈久看到。
“什么情况?”
小爱抬眼看了下沈久:“你也是,都笨笨的,以后我也会努力赚钱养你的。”
沈久一脸不明所以的站在房门口,温星听了小爱的话则笑的更欢了。
“小葵说你笨呢~”
“鬼嘞,小葵说的是你嘞!”
后来温星买了梅艳芳的专辑磁带,从此家里的收音机里传出的总是那个慵懒洒脱的女声。“俗尘渺渺天意茫茫,将你共我分开,断肠字点点风雨声连连,似是故人来······”
“难得大家一起吃早餐,咱们来自拍一张呗。”关雪梨十分顺手的拿出手机,作势要拍,咔擦声立刻将温以爱从歌里唤醒,并敏捷的一把抓住手机塞回了她包里。
“昨天你发朋友圈的照片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想来?”温以爱挑眉。
“那就算了咯。”关雪梨被识破,悻悻的假装欣赏风景。
三人安静的吃着早饭,外面开始下起了绵绵的细雨,雨丝从门外飘了进来落在桌上。
“下雨了。”南祁寒看向门外。
“这样的江南小镇下这样不用打伞的程度的雨最美了,又浪漫又朦胧还有神秘感。”关雪梨和南祁寒的语言表述能力之间差了不止一个温以爱。
温以爱吃完,发现桌上没有纸巾,就站起来到门边的柜台拿,忽然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可置信的愣住,立马冲到了门外张望,然而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是我看错了吧。她有些僵硬的转身往店里走将纸巾放到关雪梨面前,想坐下又立马站直。
“椅子,你怎么了?”关雪梨发现她全身都在颤抖,南祁寒也关心的看着她。
“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回去不用等我。”她快速的说完头也不回就跑了出去。
“温以爱!”南祁寒跟着站了起来要追出去被关雪梨拉住。
“先别追,我们回酒店等她吧。”关雪梨看南祁寒犹豫,肯定的告诉他:“相信我,她有分寸的。”
关雪梨第一次看到温以爱这样的表情,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就算他们追上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关雪梨摸了下包里的手机,想了想终究是放弃了,如果那人来了,事情只会更复杂吧。
狭窄的巷弄蜿蜒不可见尽头,温以爱一边张望一边奔跑。没有,这里没有。不是,不是这里。他往哪儿走了?我真蠢,当时就应该追出去的,为什么要犹豫!肯定是他,那个背影,明明就是他!阿星,你在哪里?如果刚才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不停的跑,不停的找,从这条街道跑到那条小巷,跑过廊桥,穿过老街,推开了半掩的门,透过打开的窗,她不敢问路人,有没有看到过一个消瘦苍白的单眼皮男人,她怕别人觉得她疯了,对,她是疯了,这么多年的等待把她逼疯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阿星为什么会消失,原来简单的生活为什么不见了,她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要有一点点可能就一定要找到阿星。
雨雾沾湿了她的头发,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她的腿已经不受她的控制,胸口闷的喘不上气。她一直跑直到在一条街道的尽头的杂货店前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侧影,那个人侧身对着她,修长的手指在把玩一只布艺玩偶。
阿星!她的喉头哽咽,她想大声喊却发不出声,她怕自己哭出来,那就太丢人了,阿星会嫌弃她的。因为奔跑她有些腿软加上心情激动,只能一步一步步靠近,在距离他只有十米的距离终于发出了声音。
“阿星。”她紧张的全身发抖,她甚至听的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心脏就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可是眼睛却像星星一样明亮,因满心的期待而明亮。
那个人回头了。英挺的鼻子,如墨的眼睛,狭长的单眼皮。
是他,是他!温以爱的心里在呼喊,脸上绽放出从未有过的笑容,她想要告诉他她有多想他,她在那个陌生的地方有多害怕,她不敢任性,不敢撒娇,因为那里不是她的家,有他的地方才是她的家:“阿····”
“你是在叫我吗?”那人疑惑的指着自己。
在他开口的一刹那,温以爱愣住了,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就在嘴边的“星”字却是无法叫出口了,跳动的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揪住一样,疼的她忍不住蹲在地上无声的哭泣。
不是他,他不是阿星,他不是·······她抱着双膝哭的不能自己,好像要把十年的委屈都哭干净。
“你怎么了?”那人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周围的人纷纷驻足围观,以为是他弄哭了温以爱,他无奈的摆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温以爱此刻什么都不想管了,奔跑的疲惫、极度的紧张和满心期待后的失望,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哭泣。
是啊,怎么可能是他呢,如果他在这里怎么可能不找她呢。我真是个笨蛋,连阿星都会认错,难怪他不要我了,谁会要一个笨蛋呢,可是他们为什么长得那么像,为什么要让她看到和阿星那么像的人,老天爷这是在折磨我吗,明明我一直很乖的在等他啊,为什么要让我感受这样的失望呢。阿星,你是相信我很坚强吗,可是如果我坚持不下去了怎么办,如果我等不下去了怎么办,难道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吗,阿星,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我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你到底在哪里,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想要你·······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深呼吸,准备站起来向被她认错的人道歉,抬头泪眼朦胧间,一双黑色的鞋出现在她眼前。
“小爱·····”一声温柔的叹息,一双苍白的手将她扶起。霍戈就像从天而降般,带着湿润的雾气来到她身边。
她此时全身无力,几乎是倚靠在他身上,她思绪模糊,仍由霍戈为她善后。这是她与他见面后第一次那么想依赖他。
就这一次吧。她妥协她自我安慰,等明天再让我独自面对吧。
“很抱歉,她应该是认错人了。”霍戈对那人说。
“没事没事,我也经常认错人的。”那人的声音轻柔和阿星一点也不像:“我看你女朋友挺不舒服的,你带她去休息吧不用管我的。”
“好的,谢谢你。”霍戈礼貌的对那人点了下头,低头问她:“还能走吗?”
温以爱想要点头,可是动作却似不受思维的控制,做不出任何反应。
霍戈直接将她抱起,走到车边,司机打开车门,他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后座上,自己也坐了进去。
“霍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温以爱趁着自己迷糊的状态大胆的问他。
“可以,但是也许我不会回答。”霍戈的语气温柔,也冷酷的滴水不漏。
“为什么?”
“小爱,我也需要遵守承诺。“
“那么,等十年期满你就会回答了吗?”
霍戈顿了一下:“会。”
“好,反正我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不怕再多等几天。”温以爱笑的悲伤:“我们都好好遵守承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