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妈一群没打过仗的土鳖!
张支队长急得眼前发黑,急忙拟制住心情的激动,努力喘了两口气,平复一下气息,刚要张口,就听得后边剧烈奔腾的马蹄声响起。
回头一看,驮载物资的那56匹滇马在一匹滇马的带领下,正迅速驰下小山,直奔战场而来,为首的那匹滇马背上,正骑着一边高喊“杀!”,一边努力抓紧马鬃,稳住身子不掉下来的二丫!
再看看马群后边,却是女兵班的所有战士都跟着追了过来,看她们跑的气喘吁吁的,张支队长心中一暖,又赶紧站起来,“跟我来,别跑散了。”一排那些兔崽子,等下非得好好教训一顿,竟然连老子这个排长的命令都不听了,只顾自己打得痛快!
隆隆的马蹄声吓跑了敌人剩下的那个营,骑兵哎!没有预设的重机枪,松散的步兵营就是一个菜!何况红军还有那么多的人冲来,三挺机枪,加上花机关,一齐开火,在敌人耳中,那是只有红军的精锐部队才有这么犀利的火力,何况后边还跟着骑兵!
特别支队的人都累坏了,主要是抓俘虏累坏的。除了王大山之外,这家伙原想着有一场恶战,没想到敌人莫名其妙就败了。
最惨的是二丫,这个胆子大到没边的丫头竟然骑在光背马上冲锋,现在两瓣屁股挨都挨不得,全身都痛!
俘虏抓了足足六百人,高处阵地上的红军战士挣扎着下来一个联系,张队长一看,赶紧扶住他,狠狠的拍了一下脑袋,张支队长大声命令,“钱二,率领三排警戒,放出岗哨。”
“大山,你们尖兵班和女兵班跟我上去。”
贺妹子在下边大声请示,“队长,王班长(二丫)全身都痛,走不了路,咋办?”
张支队长冲下边喊了一嗓子:“抬上来,这家伙,吓死我了!”主力红军都走好几天了,这边肯定打得惨,伤员是少不了的,队伍里可只有二丫会治伤。
爬上这边险峻的阵地上一看,张队长立即就急了,“下面的,一排,你们这些兔崽子,将俘虏交给二排看押,机枪手把机枪架起来,那个乱动给老子直接开火!”
王大山一看也是吃了一惊,打阻击的战士个个带伤,外表看上去就没有完好的一般,阵地的西边,一排烈士的遗体摆在那里,触目惊心。
勉强能站定的战士惨笑着介绍:“我们是第三军(三军团)的,留下来打阻击一个加强连,整185号战士,眼下都在这,那边牺牲的统计过,有103人,不知道战位上还能活上多少。”
看他摇摇若坠的样子,王大山直接一竹筒水和半块馕递过去,张支队长赶紧扶他坐下,“别担心,你先休息一下,我们队伍中有医生。”
尖兵班和一排动作迅速的在阵地上穿梭,只是片刻之后,具体情况就摸上来了,打阻击的185个战士,牺牲122人,其余的战士几天来水米未进,眼下援军一到,大部分人都昏睡过去了。
女兵班第一时间架起行军锅,就地熬稀饭,烧热水,王大山带着战士们将一个个昏睡过去的战士抬下阵地,之后就在阵地的西侧向阳处,将牺牲的战士掩埋。
挖好一个个墓坑,王大山指挥战士们清理一下烈士的遗容,买棺材眼下是无法办到的事情,只能将敌人携带的帐篷和军毯利用起来。
正忙着,几个醒过来的阻击连队战士爬上山来,坐在还没有覆土的烈士墓前低声细语。王大山等了一会,看天色已经不早,便劝说他们先离开,他们好掩埋烈士的遗体。
“我们连长叫王三崖,我们听他说过,他还有个大哥在十三团当连长,叫王勇,有个二哥叫王大山,在过湘江的时候失散了,听说是很厉害的尖兵。”
这个战士抬起头,“我认识你,大山同志。”
王大山呆呆的,站在原处脑海中一片空白,泪水不知不觉的染湿了衣襟。他还记得阿三活波的在前后乱转,满口胡柴的样子,还记得王勇拿着两个窝头,说是他和阿三省下来的一幕,也还记得阿三哀求王勇留他下来时候的眼神,王勇说过,他们三个,就是三兄弟。
王勇和阿三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来历不明而怀疑,歧视过自己。有时候,自己都对自己的过去和身世有着重重的疑惑,但是自从决定一起投奔红军,三人以兄弟相称起,王勇和阿三对自己就只有信任。那段日子,迷茫的王大山是在两人的陪伴下才熬过来的,现在想起,王大山才知道,那段日子对自己是那样的重要。
找到阿三的遗体,王大山机械的帮他换上一身新军衣,搽干净脸容,默默的将阿三用自己的军毯包好,“三弟,二傻哥无能,现在连个棺材也无法给你找到,你放心!只要二傻哥不死,一定会回来将你,和你的战友们重新安葬,二傻哥还要给你们立碑!”将阿三放在墓坑里,闻讯赶来的二丫将一些药粉洒在四周,“三哥,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哥说他还有一个大哥一个三弟,那时候我就当你是三哥了,我是哥救出来的,就是你们的阿妹。这些药粉不会让虫蚁来惊扰你,三哥,你是咱们红军的英雄!”
二丫恭恭敬敬的在坟前磕头,“三哥,一路走好!”
张支队长赶回山上,主持了牺牲战士的葬礼,随着排枪的阵阵轰鸣,葬礼结束,这个险峻的半山腰阵地上,安息着122个红军战士,安息着阿三,那个看起来似乎长不大的伢子。
“姓名,出身,年龄,家里还有什么人?参军几年?”
简单而机械的问话,几乎是所有得空的战士都在讯问俘虏们这几个问题,除了伤心的王大山之外。
“大山那里你注意一下,这家伙现在挺让人担心的。”张支队长看着王大山坐在那里,瞄向俘虏的眼神时不时的冒出凶光,有些担心的嘱咐钱二。
钱二是这里和王大山一起待得时间最长的战友了,当初尖兵班就在一起出生入死,湘江边上一起血战,乌江边因为接应王大山三人而被俘,是支队里少有的几个能让王大山冷静下来的人。
俘虏的甄别工作很快,按照张支队长要求挑选出来的三百多俘虏在张支队长亲自挑选之后,留下了一百八十多人,主要就是做担架队员,抬着受伤的战士行军。剩下的俘虏,被教育一顿后解散放回家。
王大山的尖兵班里多了一个战士,就是那个告诉他阿三事情的战士,还很虚弱的战士扛着一把很旧的徳制原版毛瑟98K,站在王大山面前,王大山都怀疑他随时会晕倒。
但是这个极为坚强的战士依旧是稳稳的站在他面前:“我叫成义,成功的成,义气的义,你们三兄弟一起参加红军的时候,那夜我就见过你,我特意要求来尖兵班的。”
王大山伸出手,握住成义有些凉而瘦削的手,“欢迎你。”
俘虏里审讯来的情报表明,红一方面军极有可能会在今天和明天之间抢渡大渡河,他们和主力拉开的距离已经不是匆忙之间追得上,所以部队在激战之后,连夜北上,看能不能找机会偷偷北渡,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磨西古镇还有半天的路程,白天的一仗打下来,可以预料会有敌人的主力部队展开搜索。现在他们就是要抢时间,看能不能在主力部队吸引了敌人主力的情况下偷偷北渡。
川西山区地广人稀,河谷深切,山岭高耸,张支队长可没与信心带着这三百多号人能闯过这片人迹罕至的险恶之地。大凉山和大相岭已经给了他们太多的苦头,一路走下来,身心俱疲。没有几人还想经历那样走路都要高度警惕的日子!所以张支队长早就决定了,不能再往西了,再往西,这支小部队就要折在那些大山之中了。
王大山的尖兵班眼下的任务很重,必须尽可能多的覆盖前进途中的地域,尽早的侦悉敌情。但是时间又很紧,只能边走边侦察。所以王大山将队伍分成两组,一前一后相隔五百米,他带着第一组走前面,丁伢子和老胡白先,铁头走后边。一旦前面接敌,后边这一组也能及时回报情报。王大山也不信,以他的感官,领先五百米,会觉察不了敌人的埋伏,闯进敌人的伏击圈而不自知。
“说说阿三,他怎么会当上连长?”王大山回头看到身后远处的那处山头,夜色下,祭奠的香头星星的火点是那样的清晰,心里有些发堵。
“当日在界首,谁也想不到那一战会打得这么惨烈,包括军团首长,军委首长都想不到!”
“我们更是想不到,我们拿下湘江渡口,等了足足三天,才等来了二纵队,那三天仗打得惨烈无比,不止一个首长站在湘江边上骂娘,部队一个团一个团的顶上去打阻击,撤下来的有一半就算是不错了,很多的基层干部都战死了,王连长就是在那时,作为通讯员的他传递命令时遇到敌人猛烈地攻势而参战,火线上成为代理班长,代理排长。过了湘江,翻越万人界,他就是正式排长了。遵义会战,四渡赤水,他带领的排打得不仅是勇敢,还很灵活,部队伤亡也小,在四渡赤水,抢渡金沙江,翻越大凉山之后,他就被提升为连长。”
“带着我们连留下打阻击,成功完成任务之后,敌人已经重兵围困了我们的阵地,其他的敌人纷纷绕道北追,直到前天,敌人的大部队才陆续撤离,仅留下一个连队守在下边,不过咱们已经没有能力突围了,后来的那个团,是专门来围剿我们的,同志们,都已经做好了光荣的准备。”
声音淡定,王大山却是从其中听出了那决然,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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