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反应很快,一行人刚出鼓楼区,就看到一队队的鬼子伪警察进入大肆搜捕,远远的连声清脆枪响,鬼子和伪警察们蜂拥而去。
回到住处,小妹立马就跑铁匠铺子里去了,王大山准备去街上转转,就看到淮子拿着一张报纸急匆匆进来,“头,鬼子和德国,意大利成立了个啥轴心国,报纸上都登了,还有这个,上海市伪政府接管了租界管理。”上海市伪政府?那不就是鬼子接管了租界一样么!
“丁伢子,古达他们呢?”王大山问。
“他们出去逛街去了,听说汪精卫手下的那个76号挺厉害的,他们想去踩踩盘子。”接话的却是李斜眼。
“带了武器?”
“带了。”
“走,咱们也出去逛逛。”王大山领头,几个人一副做短工的打扮,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街面上行人都是来去匆匆,鬼子当初的大屠杀种下的阴影还笼罩在这个古都上空,鬼子的凶残,南京人都是印象深刻。到了现在,市面上依旧萧条,只有鬼子商人,侨民浪人聚居地,才有畸形的繁华。
走在街上,感觉到的是压抑,行人麻木、冷漠的眼神,在街道上喧哗的,都是一些日本人,汉奸之类的角色。
围城屠杀,给南京人民带来巨大的灾难性痛苦,几十万人的被杀,整座城市的被掳掠,这座千年古城被抢掠一空,三年后的今天,犹自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氛!城里面,倒是鬼子居多!大屠杀之后,很多人想方设法逃出南京!
鬼子的军政部门在南京城里的很多,顺着街道走,似乎各个部门都是很好下手的,但是通过巡逻队和一些明显的坐探,伪警察的出现频率,王大山知道,鬼子对城内的监管非常严密!像王大山等人四周,已经不止一次出现便衣和盘问的伪警察。好在人手一本良民证,加上他们确实在城里租了一个铺面,有好几个都在城里找到事做,有保人(这事情还真是淮子的先见之明),省却了很多的麻烦。
夜色渐黑,几人回转,李斜眼感叹:“这城里比上海租界那边严多了,头,要是在这里动手,被鬼子查到的话,会拖累别人的。”
王大山轻笑:“别担心,淮子找的保人,都是吃这一门饭的,用不着顾忌,咱们真正要顾忌的是手中的良民证!这是可以追究到的,不能只顾咱们自己的痛快,拖累到那李老家,人家可是一大家子的几十口人。这几天大家都安心点,等淮子弄到新的良民证,咱们转移地方再说,现在就是熟悉点情况更好。”
“市政维修队的短工,可以很好的掩护咱们的身份,这事情还得继续做下去。”关子说道,“咱们顺便找找后边的落脚点。”
“头,小妹得注意点,这丫头刀术似乎练成了,这些天都是蠢蠢若动。”
“嗯,我打算找点事情给她做,省得小丫头闷出问题来,子钰看来是管不住她,关子你带她些日子?”
“不行!”关子连连摇头,“丁炜(丁伢子)倒是能带她,我管不住她,一不留神这小家伙就溜了!”
隔了三天,淮子才弄到新的良民证,全部都是南京这边开出的,也花费了耗子们几百个大洋。
当夜,王大山就让刘子钰开机,联系一下集团军总部。
地点依旧是选在鼓楼上头,避过鬼子的巡逻队,暗影里潜行的三人,悄然上到鼓楼,至于几个缩在下边的乞丐,都没有发现头顶上无声无息的潜上去三个人。
花了几乎半小时,刘子钰才和集总的电台联系上,想不到的是,集总直接给他们发来一封命令,很短,‘耗子全体,立即动身前往重庆,找风扬同志报到。’就这个命令,之后集总那边就切断了联系,这让王大山有些摸不着头脑。
长途带着电台前往重庆,王大山预感会很不顺畅,回程中索性将电台扔在一家茅坑里头,省的麻烦。集总的命令中,王大山察觉到一丝很不寻常的味道,风扬其实就是王勇的代号,让王大山找王勇报到,为什么?
虽然接到了这个命令,王大山还是决定离开的时候要给鬼子找点麻烦。这些日子,鬼子正在筹备一个庆祝仪式,庆祝南京汪精卫的伪国民政府正式成立(鬼子将华北的伪自治政府列于南京系列下,以前不是,这在汪精卫眼中是个极大的成功)。王大山可不想鬼子舒舒服服搞什么庆祝。
说起来很奇怪,自从那封长电发回集总,不光是八爷和四爷预备中的反击没有打响,国军正面战场的反击也逐渐消停下来,原本满是战事的报纸版面上,依旧是一些老旧的战事消息。中国战场,似乎相对进入了一个平静期。
耗子们准备离开的日子就是庆祝会的当天,头两天鬼子伪军就出动了大量的兵力维持城内治安,而伪警察更是到处都是!
祖昂,古达,白先,丁伢子带着他们的小组,以及马小妹,刘子钰等人天黑前就悄悄出城去了,整个院子中,只剩下王大山,淮子,张默,马十七,宫老黑五人。
马十七现在越来越沉默寡言,他将自己定位在耗子中的第一刺客这个位置上,潜伏和匿行他现在非常厉害,高来高去的本领也一天天见涨,非常得王大山的重视。
他和淮子白天一直在庆祝会现场做事,现在就是由他讲解现场的情况,王大山想在庆祝会上设置一个触发式炸弹。
“庆祝会的周边,是日军自己守着,非常严密,晚上要摸进去非常的困难,不能动土,会被鬼子发觉,所以我在支撑主席台的大毛竹上做了手脚,咱们将炸药灌进毛竹中,连上触发机构,只要最中央的的人一坐下,就会引爆这个大炸弹。”
淮子补充道:“现在要灌进去炸药,必须潜入主席台下面,那里空间狭小,只有70公分高,小马动过手脚的毛竹有五根,不过咱们没有这么多炸药,只能选择其中的三根,鬼子的检查很严密,不能让鬼子发现异常···”
王大山点头,“老黑,有问题没有?”
宫老黑摸着下巴上的胡渣:“触发式引爆,依靠的是电池,竹管之间的引爆线就必须伪装到位,但是咱们手上的电线,虽然被染绿了,会不会被鬼子发现还两说。要不要搞,你下决定!”
王大山沉默一会,“搞!”
天色昏暗,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一直没有落下来,淡淡的燥意遍布在空气中。
汪氏挑的庆祝会场所是个露天的场地,虽然已经快要半夜了,但是紧急赶来参加的部队,他们派出的代表,还在连夜确认明天一大早站立的位置。灯光昏暗的现场,这些部队的军官骂骂咧咧的来去,似乎也是一肚子的怨气。
五人等待在暗黑处,一直到一点多钟,现场才安静下来,几个打着哈钦的伪警察无精打采的在四周游弋,再等了一会,快两点了,有伪警发牢骚,说是换班的人怎么还没来。王大山心中一凛,看几个伪警察凑一起抽烟,示意一下马十七,身形一溜烟般闯进主席台下面,后边马十七反应也挺快的,随着他越过一百五十多米宽的空地,闪身进了主席台下面。两人的行动,惹得宫老黑和淮子心都提了起来,好在伪警察没有发现!
台子底下最高处不足七十公分,低矮出只有四十公分,两人只能就着空间姿势极为别扭的开始忙碌。马十七迅速找到做了手脚的大毛竹,轻轻一按,大毛竹靠近顶部的一块松开,小心的取下狭狭的竹板,一个洞口就显露出来,将炸药慢慢灌进去,两人鼓捣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将炸药灌完,到拉好引爆装置,手都是酸的厉害。两人满头大汗的检查完线路,小心的将细细的电线隐藏好。
马十七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王大山稳定的双手将线头连好,处理地上的痕迹,低声说道:“头,弄完了,累死了!”窝在这样一个小空间做这些事,特别的累!
王大山没有说话,拍拍他的肩头,示意他先走,两人窝在这里的痕迹很重,他得小心处理一下。不能直接用小扫帚直接扫除,因为搭置主席台的时候地面也留下了痕迹,他得小心的清除安歇多出来的脚印,马十七知道这事情自己弄不来,点点头一溜烟跑了。
昏暗的台子下面,王大山就着透进来的点点灯光,将脚印小心处理过,才转身溜走。出得来就看到宫老黑钦佩的眼神,“头,也就是你们两个,窝在那里悬手悬脚的别扭姿势能干完,我们可不行。”
活动了一下身体,王大山笑,“这一年来伙食好,体力倒是支撑得住,你们的耐力还是需要锻炼。”
“走吧,咱们到城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还是直接追赶大队?”宫老黑心痒痒的,说实话,折腾这么久,还是想看看自己一行人的战果。
“不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努力了,结果怎样已经不再是咱们能控制的,再说咱们接到的命令是尽快赶到重,不能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