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耗子就像是消失在了天地之间,静静的隐伏在苏中,就连教导营偶尔的出战,耗子们也很少参与一线作战,更多的时间,是 在一边静静的观战。
苏中根据地没有大川雄山险峻之地的天险,有的只是绵绵不绝的河川水网,湖泊遍布。部队就是依据这样不利于敌人大部队迅速调动的地形,在一处处村庄,城镇,河桥,交通要点之处,袭击敌人,拔除敌人深入乡间的据点,截断敌人的交通线,在战斗中慢慢的发展,壮大。
新四军到达苏中的部队总计有三个纵队九个团的部队,其中不少是收编来的,原本就坚持在苏南,皖中,苏北的抗日团体。
江北指挥部这段时间一直驻扎在黄桥,日军从扬州出击的这个独立混成旅团,看起来是长途跋涉而来,其实不然,这个独立旅团的主力,是坐船而来,顺流而下不仅速度快,登陆后体力也很有保证。加上在泰州,南通等地出击策应的两个伪军师(实际上每个师只有一个加强团的兵力,其主力南调参与苏南清乡扫荡去了),敌人的兵力相当雄厚。
江南的新四军北渡之后,爆发的大战一直较少,部队一直在以小型战斗代训的整训中(部队组成成分很复杂)。耗子们所在教导营,就是第一纵队直属。第一纵队司令是粟裕,下辖三个主力团两个直属营,一、二、三团及特务营,后来成立的教导营。教导营是个比较特别的部队,怎么说呢,就是自由度相当高,战训行动除了向纵队司令部报备,一向都是王大山为首的教官团做主。
现在的教导营,就摸到了江边,营长姓张,原是江抗的同志,扬中人,和王大山很合得来。教导营里现在还有一台电台,是当初王大山他们从上海带出来的,马小妹和刘子钰呆在一起,成为三人电台小组的成员之一。耗子们这几个月以训练为主,精力充沛的家伙们将进出教导营轮训的战士折磨得挺惨的,现在一纵队那些战斗骨干一听说要被抽调进教导营,线就是一个寒颤。
教导营现在摸到了江边,是因为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日军这个独立混成旅团的登陆地点好死不死被他们知晓了,王大山就提出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利用这个叫做廖家湾的小镇子,给鬼子一个迎头痛击!恰好纵队司令部命令他们向黄桥靠近,张营长和宁教导员商量了一下,便同意了这个提议。
廖家湾处于扬中对面,相临不远还有一个叫黄家集的镇子。两处都有小码头,黄家集的码头还更大,更适宜日军运兵船的靠岸。但是鬼子,选定的竟然是廖家湾登陆。
廖家湾有日伪军的一个据点,驻守的兵力不多,只有两百多人,十几个鬼子。而黄家集则驻有鬼子一个中队,伪军一个营,因为黄家集有居民一千多户!
教导营几个人现在正观察着廖家湾,这里居民也就两百来户,人口不足五百。日伪军的兵力相对来说还很多的,因为廖家湾的周边就是韩德勤部的游击区!这个看起来已经很破败的村子,让人担心它随时会在战火中覆灭。
鬼子的重装备是需要装卸条件的,这两天,一个中队的鬼子工兵就在这里整修码头,架设栈道,以备独立混成旅团的步兵炮,速射炮啥的能快速下船。许是知道鬼子来者不善,韩德勤的部队和李长江的所部都跑了,连鬼影都看不到一个。
“难度不小啊!”宁教导员呲着牙花子,“咱们要无声无息的搞掉这么多鬼子伪军,难办啊!”
王大山:“容易办的话,咱们跑过来做啥!”
张营长:“行不行啊?咱们可以没有和司令部详细汇报的,别到时候弄一顿排头吃。”
“王队你啥眼神?小看人是不是,老子又没说不搞!”回头一看看到王大山鄙夷的眼神,张营长炸毛了。
“今晚如果鬼子继续施工,那么日军混成旅团明天到达的情报就不会错。咱们就在今晚动手,鬼子和伪军同时动手,不能动枪!”秦远低声说道。
余双双嘿嘿一笑,“疤爷,老黑,斜眼他们三个小队归我带,鬼子的工兵和战兵我们包了。”
王大山:“那成,其他人的小队跟张营长一起行动,解决伪军,老张,到时候你的抽调几个本地战士,安抚民夫,别让他们发生骚乱。”
宁教导员迎着张营长的目光,“成,这事情我来做,我只要一个班。”又问道:“只是王队,你哪里来搞伏击的地雷和炸药?”
王大山嘿嘿一笑,“咱们纵队有啊!到时候给粟司令一份电报,天亮之前就可以送到,咱们和纵队离得可不远。”
夜色渐渐的袭来,凉风一阵一阵的,隐伏在廖家湾的教导营开始行动。
以耗子们为前锋的各支战队,趁着夜色慢慢向鬼子,伪军的驻地潜入。一开始王大山没有参与这次猎杀,而是守在电台旁边。
余双双带的小队,其实就是一个排,他和关子两人是这个排的教官,四个月的时间,这其中已经有第三批抽调来受训的战士,他们原本是部队中的骨干,最短时间的也来了一个月了,最长时间的排班长受训有三个月了,对于耗子们极为重视的潜行,一个个都可以说是精通了!王大山的口头禅,‘潜行不过关,还称什么耗子’。
外头的岗哨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被摸掉了。
就像是月影掠过地面,微风拂过水面。余双双轻盈无声的四肢着地,水银泻地一般滑过一人多高的院墙墙头,双手撑住地面,换一口气的时间里轻捷的翻身站起,无声的两个小跳步,借着屋檐的暗影摸到了游动哨兵后边,刀子割过哨兵咽喉,重重的捂住嘴,对面的黄排长则是相当直接的一刀“哧”的捅进鬼子胸膛,手臂大力压制下,那鬼子弹动几下没声息了。
警觉的回头看去,却是马十七这小子蹲在墙头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屋子。
摇摇头,马十七这小子越来越变得神出鬼没了!被王大山带着狠训三个月,马十七走路都无声了!
马十七就像是一个幽灵,游走在潜行猎杀的各个小组之间,王大山给了他一个任务,评估每个小组今夜的表现,这家伙很感兴趣,眼神亮的吓人。
“有呻呤声?”马十七突然止步,仔细辨认着,只是片刻之后,就找到了一件地下室。这是一间审讯室?
两个鬼子一个伪军正围着一张凳子琢磨什么,旁边的木桩,吊架上还绑着两个血肉模糊的人。
椅子上是一个人,电椅?
马十七眼神一变,手里的飞刀飞出,两柄飞刀斩在鬼子脊椎上,这个部位是王大山告诉他的,斩中这里,人是连惨叫都发不出的!一闪身欺近,刀子贴着伪军的咽喉,“嘘!别喊哦!你一喊,说不定我的手一抖,这里就会多了一具死尸。”
伪军是个连长模样的军衔,惊恐的眼神,煞白的脸色,盯着马十七一动不敢动。
刀锋在喉结上摩擦两下,“说说,这两死鬼子啥人?”刀光一闪,被绑着的两人绳索斩断松开,随手解开电椅上的人。
电椅上的人整个发出一股肉焦味,头发都绷直了,极为虚弱的躺在地上,松开绳索的两人中一人醒了过来,费劲的拉出噻嘴的布团,一个劲的喘气。
“这是鬼子的工兵大队长小次郎,和他的勤务兵,他们喜欢审讯虐待犯人,这两个,是拉来白天做事的民夫,这一个坐电椅的,是前些天抓到的偷偷过江的。”满身大汗的伪军似乎花费了极大精力,才稳稳的说出这些话没有颤抖。
马十七盯着他:“你又是什么人?”
“我、我、我···”这厮眼珠子乱转,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是黄家集的黄鼠狼,他老头子是日本留过学的,日本人扶持他家成了着百里方圆的最大商人,他···他哥哥就是黄家集的维持会长。”恨恨的声音传来,却是满身血迹,鞭伤,铁烙印的民夫回过气来了。
“他家就是一窝汉奸,恶贼!鬼子来之前,巴结国军,勾结土匪,绑架勒索,杀人越货,横行乡里坏事做绝!鬼子来了投靠鬼子,去年骗了一百多个青壮去日本做工,现在都没有音讯回来。上个月,活埋了七八个抗日志士,听说其中有江南管司令的下属。”
马十七一刀子割断姓黄的喉骨,也不管捂着咽喉抽搐的这厮,转身看着说话的人,“很奇怪啊,老大说,这个年头,说话条理清楚的人得注意,你是什么人?”
“黄家集黄彬,你杀的这个还是我族兄,不过杀得好!他们一家子都该杀!”黄彬满脸都是深恶痛绝,“鬼子的这个军官喜欢虐杀人,他们便找人给他虐杀,真******禽兽不如!”
“怎么把你给拉来了?”马十七依旧是警觉的盯着他。
“因为老子反对他们父子。”呲牙咧嘴的“你能不能帮我们逃出去再说?”
马十七:“别急,隔壁那些民夫你熟悉不?”
黄彬点头:“大部分熟悉。对了,挨了电刑的这个,好像是江南管司令派过来的,能不能救救他?”
马十七:“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从怀里掏出一般干净的小刀,清理了一下发着焦糊味的衣衫,摇摇头,还是出去找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