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真的没有任何力气抬头张口了。我低着头，上身蜷缩着。只有力气张着嘴巴“呼呼”喘气。
“你别歇着啊！快把脸放下去！要不然我就让人放了！”
除了女人尖利的声音以外，我的周围都被“嗡嗡嗡”“通通通”的声音围满了。它们没有源头，又或者说，源头是我自己，是我无限膨胀的脑袋，和我已经被抽得颤抖的耳朵。
我用尽嘴上的力气，艰难地开口道，声音小得如同在自言自语：“放吧，你们放吧，我没有力气了……”我的嗓子沙哑的如同被刀割成了一道一道的，每一次出声，都如同千万只箭插在喉咙本来娇嫩的肉上。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大笑，笑得我的心脏直颤，不一会儿她开口道：“既然你自己选择了，那就不用为难我了。老四，去吧。”
我左边的一个高个子壮汉点了点头，“哼”了一声，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闭上眼睛，因为此时眼睛已经无用了。我的心也死了，因为无论这颗心脏跳动得如此活跃，都无法将我从地狱中拉出来，还不如在此刻，面对痛苦之前，就结束这段生命。
突然，房间的门被大力推开，跑进门的，是个中国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阿虹，高烨文来了！”
“什么？”女人吓了一跳，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还在接近我的壮汉，让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只有我一个人，沉默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也只有我一个人，用最后的力气，抬起了嘴角，而一直挂在眼角的那一滴泪，唯一一滴，也欢乐地跳下来，落在了我的裤子上。
高烨文……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抛下我不管的……你还要，带着我闯天下呢……我还要，跟着你闯天下呢……
我一直保持着这个颓废的姿势，知道我听到门口传来了缓慢而熟悉的脚步声，才咬着嘴唇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他，让我本来欢乐的泪水变得滚烫而悲伤。它们根本不需要我使劲，就哗哗地往下坠。
高烨文，我的高烨文啊，一夜之间，或者是一天之间，又或者是一夜一天之间，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的高烨文，他遍体鳞伤，大大小小的伤，轻轻重重的伤。他的两只眼睛周围，都是又黑、又红、又青的圈，肿得像我的脑袋一样，完全看不出来它们本来的颜色和样子了。他本就无光的眼睛，变得更加迷茫，好像周围都是悬崖，往哪里迈一步，都会掉进深渊。可他没有停下来，依然是坚定地一步、一步往前迈着。“安目，”他口中喊着，为了我，即使是坠落悬崖，他都不怕，也无怨无悔，“我来晚了。”他说着，面朝前方举起了手中紧握着的一叠已经皱皱巴巴了的纸。
如果没猜错，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文件”了。
女人一脸惊喜，疯了一般冲到他面前，一把抢过文件，然后冷哼一声：“高烨文，你是够晚的，如果再不来，你的安目可就要绝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