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高烨文又在医院和我父母待了将近十分钟,才出发。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十点四十多了,我突然开始着急。
“都四十多了啊,我得快一点儿。”我说。
高烨文轻松一笑,“没问题的,十分钟就到了。”
“也是。”说着我就向他挥了挥手,“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坐公共汽车回去就行了。”
他愣了一秒钟,然后皱了皱眉,“你不坐我的车吗?”
我摇摇头,“不坐了啊,今天麻烦你了,回去吧。拜拜。”
我没说再见,也许是因为没有说再见的习惯,但是这一次,我特意注意了。我之所以没有说“再见”,就是因为,我真的,不想再和他见面,不敢再和他见面。
也许说出来不好听,或者只是巧合,但也是事实。他回来的第一天,我的父亲就住院了。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想,但是我无法停下来。这个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正当的远离他的理由,即使,我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说。
我站在路边的公交车站旁,站牌已经很老了,上面写着各个线路号码的标示已经尽数模糊消失了。
夜晚的风很凉,我哆哆嗦嗦地抱着自己的双臂,不断地在雪地上跺着脚,围着站牌转来转去,好像那是一团火,能够把我身上的寒冷全部变成虚无。
“安目,再见!”高烨文的高级轿车从医院的大门出来后,在我的前面减慢了速度。他拉下车床,把修长的手伸出来冲我挥了一挥,然后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我看着那辆车子的背影,身上的寒冷就一下子流到了心底,冻得我一动不动,僵硬地站在站牌旁边。
那辆公共汽车来的真的很慢很慢,我就在那儿等啊等,等啊等,踱来踱去,到最后,穿着运动鞋的双脚早已没了知觉。因为在寒冷中对于温暖的强烈的贪恋,我没有把双手从温暖的口袋中掏出来,更没有看手机。我完全忘记了似乎凝固,又似乎已经从指间流逝的时间。
沈纯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蹲坐着靠在站牌上。
“眼睛你干嘛呢?!”
我缓缓开了口:“等车呢。”
“我的老天爷,今天你去酒店住吧!已经关门了!”
我一惊,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看屏幕上方的时间,刚好十一点整。
“纯,你刚才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啊?”
“你刚才怎么没自己看时间啊!行了行了,我已经给你订了房了,就在南将医院旁边,松柏大酒店,242房间。”
她很暴躁,但是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还是变得温柔了起来:“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等着。今天都睡不好觉了,真是的。”
刚刚因为心中因为高烨文升起的寒冷一下子就被沈纯的话带走了,留下的,只有一团光明而又温暖的火。
“纯,谢谢你啊。”
“谢什么谢,不用谢,以后早点儿回来就行。关键现在这样儿,你父母也得担心啊!真傻!”她说,我都能想象出她现在说话的样子,可爱极了。
我们挂断了电话。我刚准备起身往松柏大酒店的方向走,就听到一辆车快速往这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