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妖女,竟敢当着陛下的面动手杀人!简直可恨!来人,还不速速将这妖女捉拿,五马分尸!”李斯见状,脸色煞白,颤抖着手指着我。
我仰天狂笑,愤怒充满了我的双眼,我换了自己最爱的白色羽衣,露出自己仅剩的八条尾巴,这一幕,让嬴政也不由得吓得后退两步。连蒙傲也冲着我拔了剑。
“陛下,你当真信了李斯这个佞臣的话,要将我五马分尸?”我看着嬴政,蓦地,我腾空而起,停在半空中,紧紧地盯着嬴政,“陛下可知我是何人?又是如何才能把将死的陛下救了回来?又可知,为了救陛下,我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你是妖,自然有法子救朕!”沉默良久,许是缓了过来,嬴政看着我,眼里不再有往日的那份温柔,还是漠然,冰冷的漠然。
“妖?哈哈!无知!”我愤怒的狂笑,“想不到我堂堂青丘女君,舍命相救的人,竟如此无知!嬴政,你可知惹怒本君的后果!”
说着,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瞬间乌云密布,狂风骤起。
“娘娘,万不可动怒啊!弦儿姑娘说过,娘娘断尾救人,险些丧命,若再动怒,只怕性命堪忧啊!娘娘!”
“是啊,娘娘!就算娘娘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天下苍生着想啊!”苏苏和莲儿冲到我面前,苦苦劝慰着我,生怕我因为太过愤怒而不顾自身安危。
是啊,我就算愤恨,又能如何?人性本就如此,什么生生世世的宠爱,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也许,女娲说的是对的,人类之间的爱情,全都是建立在自己利益之上的,倘若威胁到自身利益,爱情就吹弹可破。
想到这儿,我缓缓落下,乌云散去。我心如死灰,一步一步走向嬴政,道,“嬴政,你可还记得,当初你狩猎之时,遇见的那只白狐?”嬴政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我勾了勾嘴角,继续说,“没错,那只白狐就是我!当初,是你把我带进这秦宫之中,不肯放我离开。你曾口口声声的承诺,说会一生一世守护我,你说,纵然我并非人类,你也待我如初。可如今,你知晓我非人类,却带了禁军前来捉我,一心想要我的性命!嬴政,我乃九尾狐族青丘女君,是仙而非妖,你命在旦夕,我断尾救你,你可知,九尾狐断尾之痛堪比剜心!甚至,是以命换命!而你,却巴不得我死!也罢,原本我就不该眷恋凡尘。我看透了,也没必要再留下!”
说完,我一步一步地后退。
然而,李斯却趁我不注意,猛然拔出了剑,狠狠地刺向了我。
莲儿瞪大眼睛,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为我挡住了这一剑。
“莲儿!”我抱着莲儿,心里疼痛万分,恨不得杀了李斯。苏苏也慌忙地冲了过来。
“娘娘,快走!”莲儿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李斯!谁命令你动手的!”嬴政压低着声音,怒吼。
“陛下,妖女不可留,否则后患无穷!”李斯振振有词。
我仰天嘲笑,恶狠狠的瞪着李斯,“李斯,本君定让你付出千百倍代价!”说完,我手一挥,带着莲儿、苏苏和蒙傲一起离开了秦宫,落在了弱水河畔。
沉默许久,蒙傲有些尴尬的开口,“娘娘,请节哀顺变!”
我没有看他,只淡淡的问,“将军是否也存了一样的心思,盼着我死?”
“娘娘误会了,末将相信娘娘并非传言中那般。”蒙傲不假思索的就回答我的话。
“罢了,我擅自把将军带出来,只是不愿将军他日死于非命。如今的天下,暗藏争斗,波云诡谲,瞬息万变。还望将军寻一处僻静之所,好自为之。”说着,我取下莲儿头上我曾送她的那个发簪,摘下了发簪上的还魂珠,拔下莲儿胸口的剑,然后将还魂珠放进了莲儿的嘴里。
“末将身为请过将士,理当忠君护国,战死沙场!还望娘娘成全!”蒙傲言辞恳切地单膝跪地。
这时,莲儿胸口上的伤口慢慢消失不见了,她也慢慢睁开双眼,看见我,她激动的抓住我的手,“娘娘!谢娘娘救命之恩!”
我抬手捋顺她额角的碎发,道,“从今以后,你便随我一起修炼,在我身边当一个小侍女吧,和弦儿一样,也随她们一同唤我姑姑,可好?”
“好!”莲儿开心极了。
“娘娘,那我呢?”苏苏拉着我的衣袖,很担心我会将她抛弃了。
我看着苏苏,有些不忍,“苏苏,你自然也可以留下,和莲儿一起留下,只不过,”说到这儿,我取下苏苏头上的发簪,摘下还魂珠,递给苏苏,接着说,“只有服了这颗还魂珠才可留下。可……可代价是……”我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只要能留在娘娘身边,让苏苏做什么都可以。”说完,苏苏毫不犹豫地拿起地上的剑自刎。
这一举动,让我的心不由地震撼了一下,感动之余,我将还魂珠放进了苏苏的嘴里,很快,苏苏也醒了。
我们主仆三人相视而笑。
起身,我一左一右的拉着苏苏和莲儿准备往桃林走。蒙傲依旧跪在地上,等着我的回复。此时,察觉到我回来的气息,璃若和白浅尘一同赶到弱水河接我们。
“见过姑姑!”璃若和白浅尘行礼之后,看见跪在我身后不远处的蒙傲,璃若上前一步,警惕的看着蒙傲,道,“姐姐,他……”
“放他走!”我冷冷的甩下三个字,头也不回的朝桃林走去。
苏苏、莲儿和白浅尘跟在我身后,璃若抹去了蒙傲记忆中关于我的一切,将他送回了秦宫,才追上来,“一切都已办好,请姐姐放心。”
我轻声应了一声,道,“璃若,度些修为给苏苏和莲儿,以后让她们跟着弦儿修炼。”
“好。你们俩跟我来吧。”说完,璃若带着苏苏和莲儿去找弦儿去了。
“说吧,魔界那边什么情况。”我懒洋洋地躺在狐狸洞的草垛上,久违的舒服感,索性我幻化成狐,悠悠的问白浅尘。
看到我仅剩八条尾巴,白浅尘微微楞了一下,没有多问,告诉我关于魔界的事儿,“姑姑,魔君自称为圣君,说要么和玉帝平起平坐,要么就……”说到这儿,白浅尘不再说下去,顿了顿,接着道,“近日,魔界异兵已有部分前往凡间,兴风作乱,已残害了数条人命,蜀山已经派了弟子去了凡间悬壶济世,然似有些力不从心。玉帝多次派仙使求请姑姑出手救人,就连蜀山也多次派人前来,还有……女娲娘娘也曾来过,询问姑姑近况,被圣姑给劝了回去。”
“不过是看上了我青丘独有的还魂珠罢了。眼下,咱们青丘也没剩多少还魂珠了,就算咱们去了,也无济于事。况且,蜀山的那群老头,不也无能无力么?”我伸出我的爪子,在脸上蹭了蹭,把头靠在爪子上,猛然想起了什么,追问,“女娲来,都说了什么?”
“并未说太多,只让圣姑去给姑姑送了药,说姑姑若想让第九条尾巴重新长出来,需遇良人。”
听了白浅尘这话,我又幻化成人,闪到白浅尘面前,用面纱遮住脸颊,淡然道,“走吧,去办正事儿。”
“好!”
说着,我们走到绿湖边,我抬手,召唤出被我放在绿湖底下的一个琉璃瓶,里面装了满满的还魂珠。我紧握琉璃瓶,心情有些复杂,坦白的说,我开始有些排斥去凡间。
然而,和白浅尘赶到凡间之后,看到满目苍夷的荒凉,心里有些刺痛。“可恶!”我低声咒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我看见两个异兵正准备杀害一个孕妇,而此时,蒙傲带领将士冲了上来。看到蒙傲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不由得漏掉了一拍。
可惜,区区凡人,怎敌得过魔界异兵?
说时迟那时快,我和白浅尘分别接住了被那两个异兵扔出去的孕妇和蒙傲。
“谢神仙救命!谢神仙救命!”当我把孕妇稳稳地放在地下之后,孕妇对我感激涕零。
我冲她浅浅一笑,然而当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时,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脸怒色地闪现到两个魔界异兵面前,速度之快,让他俩大吃一惊,却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我狠狠地掐住他们的脖子,怒吼道,“只道魔界心狠手辣,却不想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孕妇也不放过!说,你们对她的孩儿做了什么!”
“你是谁!少来多管闲事!”一个异兵死到临头还蛮横无理。
白浅尘放下蒙傲之后,冰冷地回了那个异兵的话,“青丘女君在此,岂容尔等造次!”
“青丘女君!”两个异兵面面相觑,手中的兵器瞬间掉在地上,一改方才的蛮横,拼命求饶,“姑姑饶命!姑姑饶命啊!”
“让本君饶命?你们也配!”说完,我加重手上的力度,两个魔界异兵便灰飞烟灭。
我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很平静,缓缓走到那个孕妇面前,犹豫了很久,才慢慢开口,道,“现在,我要救你腹中孩儿,只是……未必能保你性命,你……”
“只要神仙能救我腹中孩儿,哪怕要了我的命,我也愿意!”那孕妇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紧紧抓着我的手,眼里全是乞求。
“姑姑,要不我来吧?”白浅尘看出我的不忍,提议道。
我点点头,起身背对着那个孕妇。我实在无法下手,只紧握拳头,闭着眼睛,盼着白浅尘尽快结束这一切。
当婴儿的一声啼哭传入耳朵时,我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才转过身,然而,全身布满紫斑的小男孩很快便没了生气。为了救这个孩儿,白浅尘只能剖开孕妇的肚子,将孩子取出。
孕妇死撑着最后的力气哀求我,“神仙,救我的孩儿!”
我没有说话,默默的哭着,将一颗还魂珠放进孩子的嘴巴里,又度了仙气给他,良久的沉默,终于被强有力的婴儿哭声给打破,也就在这时,孕妇笑着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