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呼吸……
苍白如纸的面容……
她此时的一切,在炎枫眼里、心底,早已烙的生痛。然而没想到这些该死的医生护士还在那拖拖踏踏自乱了阵脚。
其实也不能怪医生护士们,那些都是他们必备的程序,平常有病人送来时都是这种场景,只是炎枫太过于焦急而已……
炎枫没多加思索,疾步冲上去,稳抱起芷凝快步向医院内部走去……
跟在后面的护士医生们个个像是等待君王处分的罪臣,个个煞白着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要知道这座城市的大部门企业都要依靠炎氏集团,要是稍不留神,得罪了太子爷,那后果,还真是想都不敢想。
胡医生,本市最权威的医生,医院里各种疑难杂症几乎都要经他手方能成事,也正因为如此,他平日里忙的几乎没有什么闲暇时间,像芷凝这种小病本可以不惊动他,随便哪个医生都可以治,但炎枫偏偏非要他亲自看,他只信任他……
刚看到炎枫出现在医院,他也是震惊不已,记忆中自从他爸爸去世后,他从来没有去过医院,即使是重病,也只肯让人在家里给他看,今天……
胡医生实在忙的不可开交,可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出马。
哎!没办法,谁叫炎枫是他故交的外孙,从小看他长大的,本来是个很好的孩子,可惜……
看着炎枫,满脸诉不完的无奈。最终,也只好把跳出嗓眼的话吞回去,继而不慌不忙地给芷凝检查起病来。
简单的仪器,换来换去,检查个没完,炎枫看着,早已是万分的不耐烦,更令他愤怒的是,这个医生居然看起来悠哉的很,各种仪器放在芷凝身上,也不知道在听什么,一听就是好半天。要不是他是外婆的朋友,估计早就发飙了……
“好了没有啊?她到底怎样?”虽然极力控制住情绪,还是不免有些不满的态度流露在话里行间。
……
胡医生没说话,仍是那副优哉游哉的样子给芷凝换着各种检查仪器。刚才跟着的那群医生护士,为了不让自己身处险境,早已溜之大吉。
“喂!!!”见他还这副态度,炎枫深深挑眉,爆吼一声。
胡医生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深深地打量炎枫一眼,满脸竟毫无波澜。炎枫换了个轻松地姿势站着,本以为他要说关于芷凝的病情,想让自己不那么紧张。谁知,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声竟然二话不说,波澜不惊地转过头去……
炎枫被这个老头气的彻底无语,刚要发飙……
“你这小子,真是没大没小的,就我和你爷爷的交情,你应该叫我一声胡爷爷不说,居然连胡医生这样的称呼也省了”胡医生起身,沉稳地收着仪器。
“她到底怎样?”见他终于检查完毕,炎枫激动地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的。
胡医生顿了顿,又深深看炎枫一眼,还是事不关己似的转过头去……
“真是病的不轻啊?”看着遥远的窗外,胡医生轻轻摇着头,似乎是在说病床上的人,似乎又不是……
炎枫一听医生那句‘病的不轻’,他全身的神经立即都绷紧起来。
“你说什么?她到底怎样?”炎枫突然暴跳如雷,额头青筋瞬间满满地突起。他病的很重吗?医生说病的不轻,应该很重……
思绪混乱,连炎枫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还不快治……”这句话,像是带着不可置否的命令,炎枫眼神灼烈地看着医生。
胡医生微微皱眉,像是对炎枫的态度极不满意。他看着炎枫,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有趣的事。
“年轻人,你是不是应该给个稍微尊敬点我的称呼啊?……”胡医生摸摸下巴上不深的胡须,打趣地盯着炎枫,看样子他并不急于芷凝的病,倒还想趁机磨蹭磨蹭炎枫的坏脾气。
“你……”气急,但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继而不服气地叫道“胡医生,麻烦你说一下她的病情?”
阳奉阴违的音调,听着还真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胡医生可不在意,既然是故交的外孙,做长辈的也有责任抽时间教育一下,看样子今天还真是该好好教育一下……
“我觉得叫胡爷爷应该比较贴切吧—我百忙中抽空来替你给她看病,只是一声胡医生,应该不够哦”胡医生摸摸胡须,一脸不肯买账的样子瞟一眼炎枫。
“你……你到底是不是医生啊?有你这种医生么?”炎枫气急败坏地看着这位外婆的故交。
“我就是这种医生,怎么?不乐意?不乐意我走就是,你另请高就吧!就只怕芷凝的病……”胡医生故意拉长后面的音,故作提醒状。继而转身,收好道具,便准备离开。
走出病房,胡医生并未做一刻的停留,反而加快速度,朝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炎枫稍稍呆滞一秒,立即跟上去。
胡医生把道具安好地放在道具箱里,看见疾步进来的身影,也不加理会,径直在自己办工桌的椅子上坐下,旁若无物地看起文件来……
看样子,他是挺忙的。
“胡……爷爷”虽然感觉这个称呼出自他口,感觉十分别扭,但为了病床上的那个人,他还是不得不低头。
听见这个称呼,胡医生一点也不惊讶,连头也未抬,但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文件说“把她抱进我办公室来。”
“呃……抱进办公室?”炎枫愣了半响,不可思议地看着埋头审批文件的医生。抱进办公室?病人不应该都躺在病床上的吗?这老头到底想干嘛?
那边,是芷凝煞白的面容;这边,是他奸计得逞的摸样。炎枫实在是有气又恨……
胡医生见他站着磨蹭半天,眉头微皱着抬起头来“怎么?还怕我非礼她呀?”
这话一出,炎枫呕血的险些跌倒,这老头,真是……
炎枫只好乖乖地去病房把芷凝报过来,放在隔墙的沙发上,然后,像是等待陛下命令似地规矩地立在一旁。
“去抱床被子来,哦,对了,还拿个靠枕吧”胡医生很自然地发号施令。
“我!!!”炎枫恨恨地指着自己,这老头,还真是得寸进尺。
“不是你难道是我啊!那你来给她治病,换我去抱被子”胡医生理直气壮地瞪着炎枫。
今天真算是遇到克星了,炎枫自认倒霉,接着还是乖乖地去抱了床被子过来……
医生动作还真是快,炎枫抱着被子进来,见芷凝身旁已挂起了掉液,液水一滴一滴,平稳地下坠,看着,心平静了大半……
蓝芷凝啊!蓝芷凝!你才是我的克星吧!
炎枫走过去,轻轻地替芷凝盖好被子,每个动作,都夹杂着他少有的温柔。他知道她手上输着液,生怕稍一用力,针头就会刺痛她……
医院后花园的一片树荫下,炎枫两手环于脑后,一脸惆怅地坐在长长的木椅上,抬头注视天空。
一秒又一秒,看夏日的酷暑,缓缓拨开绵白的云层,向四处慢慢传播开来,炎枫眼中的愁苦也跟着慢慢淡化开来。
在那些混杂的蓝与白中,隐隐约约,似乎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的轮廓。
炎枫知道,是时间模糊的那张脸,是阴阳相隔淡化了他的记忆。
虽然他无法看清楚那张脸,但他确定,那里一定有他久违的微笑,笑容里还有一抹淡淡的温柔,但更多的是成熟中散发出的帅气。
那是他爸爸,住在遥远记忆里的爸爸。
他爱爸爸,尊敬他,崇拜他,就像崇拜他的神。在多年以后的今天,在从未奢望过父爱母爱的多年以来,他还依稀记起父亲对他的爱,那是他还很小的时候,那是多么美好的记忆啊!然而,又是谁打碎了它—
某层楼上的窗户,敞开着,一个沉思的人影安静立于窗前,看着下面的花园,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偶尔,几声轻微的叹息,不自觉的从口中溢出。多可爱的一个小孩,竟然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煎熬着睡去,多么残忍的事啊!但愿刚刚我说的话,芷凝能明白,但愿她能唤醒他—曾经那个懂事的孩子。
呼……
炎枫长叹一口气,尽量挥去脑海中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尽量让自己淡化和母亲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又记起了芷凝。拿出手机,看看时间,都已经两个钟头了,还没醒么?
两小时前,胡医生见他在自己办公室不耐烦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为了不让他打扰到自己的工作,便把他好心地打发出来了,说只要芷凝一醒就给他打电话。都等了三个小时还不见动静,他实在是等不及了,想打电话确认一下她到底是不是还未醒……
犹豫一会,还是拨通电话。
“喂!什么,走了,你不是说通知我吗?”听完,‘啪’地一声挂断电话,朝医院出口快步跑去……
这死丫头,真是有够气人的,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固执要离开。看要是把你逮住了,怎么收拾你。炎枫狠狠地默念着,却也欣喜,她终于醒了,他以为她病得很重,他以为……
疯了,疯了,真是被这女人搞疯了。
他握紧拳头,克制住想冲出去找她的冲动,安慰自己想:既然医生都说没什么大碍了,还给她拿了药,只要多休息一会就会好了,他也没什么必要去截她回来吧!她应该没事了……
走出医院大门,有些疲惫地半倚在车身上,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这所医院—最后一次见爸爸的地方。心情沉重地像是跌落进了谷底。自从爸爸走后,再也没来过的地方,今天要不是芷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