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和阿让都沉着一张脸,气氛顿时变冷起来。
来自地球中年大叔的灵魂,老于世故,原本不是这种倔强的性格,不过在经历过生死关头之后,又重获了新生,他性情也大为转变,再也不想活得过于憋屈。
这次他拒绝高登家族的援助,也是事先下了好一番功夫进行研究。特别是厚厚的一本家族族规,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由于神灵的存在,爱迪欧大陆与地球位面大有不同,最显著的一点,就是这里契约的力量非常强大。经过神灵公证之后的契约,一旦有人违背,必然会接受到契约上约定的惩罚。
高登家族的族规,就有这样一种隐性的契约条款,如果亚瑟今天接受了家族的各种资助,那么在将来的某一天,他必然要为家族做出一些牺牲。
这种回报的代价,有可能是数倍的物质偿还,还有一些更要命的要求,比如受资助的成员对于他婚姻的自主权,就可能会大打折扣,遇到家族利益需要的时候,此人很可能要服从家族的要求,接纳一个他并不喜欢的联姻对象。
看似温情的家族援助背后,依然是一种利益交换的关系,个人眼前获得的好处,以后必然要以各种方式来进行回赠。否则,无论是从世俗道德的角度,还是隐涩的契约条件下,他都要损失惨重。
“这种便宜不好占啊!幸好我曾经有一个同居的女朋友是律师,跟着她学会了一些查看合同的窍门,不然就要被套上一个紧箍咒。”
亚瑟回想起族规中间那些模糊不清的约定,心中早就拿定主意:绝不盲目接受家族的任何好处!
“这些条目规定的内容似是而非,正是地球上那种最恶劣的陷阱合同。而且,最终解释权还是在家族长老会那里。我只有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去贪图这些小便宜。”
阿让紧盯着亚瑟一阵子,突然发问道:“族规第45项中,有一条关于被援助者的义务约定,内容是什么?”
这一条约定非常坑爹,亚瑟记忆十分深刻,眼都不眨一下,他就回答出来:“这一项约定,如果家族需要,每隔三年时间,可以暂时征用被援助者一个月时间,去完成一项力所能及的任务,家族会按照职业公会的资费标准,给予全额的任务费用,被援助者不得拒绝这项要求。”
单从字面上看,当事人好像没有吃亏,毕竟注明了“力所能及”和“补偿任务费用”两个条件,但亚瑟见过许多吃人不见血的娱乐圈合同,深深明白这中间的凶险。
比如当时亚瑟正在进行预备法师毕业的连环任务,家族哪个长老看他不顺眼,突然要求他完成这个约定,去几万公里之外的地区完成一个任务,哪怕就是一个送信的普通小任务,也可能因此让亚瑟正在进行的毕业任务临时中断,导致失败。
当然,仔细研究族规之后,亚瑟也弄明白一件事:家族并不是刻意地要去坑害某一个成员,毕竟能够被家族资助的,都是有天赋的家族未来之星。
但这些族规都是人为编制出来,又没有完美的范本和模板,自然就会出现各种漏洞。加上家族在其中完全是主动强势的一方,无形中就会灌输一些对家族有利的霸王条款进去。
“很好!你果然具有超强的记忆能力。”
阿让阴沉的脸色突然变得温和起来,他刚才的言谈举止,完全就是在试探亚瑟。试探的结果,让阿让很满意。
“小亚瑟,你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小伙子。比家族中那些贪小便宜的年轻人要强得多!”
阿让手掌轻轻一动,掌心的晶卡和魔法石瞬间又放回到空间袋之中:“大部分人,面对家族援助的金币和魔法石,都会高高兴兴地接收下来。其中一些人,可能也知道族规中一些关于回报的条约,但他们总想着那是遥远的事情,先争取得到这些资助,领先其他人一步才是关键。”
“一个人如果没有长远的目标和规划,就算他是黄金级的苏醒者,也注定走不了太远。第一次把握不住自己的贪欲,他们就会一直抱着那种先顾眼前的态度发展下去。这种态度,如何能够成就英雄级人物的高深境界?”
阿让面带微笑,看着眼前的亚瑟,心中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亚瑟的父亲汉尔特.高登虽然能力一般,也没有觉醒神裔血脉,但他是纯正的高登家族直系传人。这一点,对于家族长老会某些成员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天然优势。
高登家族经过千年来的繁衍枝叶,潜实力已经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不过,许多老牌大家族的弊端也在不断发展,思想保守,贪图安逸,反应迟钝等等现象时常蔓延。
阿让不是高登家族的直系成员,但他与这个家族有着割舍不断的感情,是真正忠诚于家族这高度的智者,所以家族长老会才会给予他一个相当超然的位置。
亚瑟作为家族的小字辈成员,距离他崭露头角的时机还远远未到。他与阿让的实力也相差甚远。不过阿让很看好亚瑟的前途,实力上的差距,可以拼命地追赶,但冷静的头脑,坚定的信念,这都是更重要的特质。
“家族有家族的规矩。亚瑟,既然你放弃了家族的援助,那以后基本上家族是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除非你成长到家族不能忽视你的地步,家族才会恢复和你的联络。”
“不过,我可以提供一些私人的帮助给你!”
阿让话音一转,然后从空间口袋中摸出了一本魔法书,递到了亚瑟的面前:“这是我多年前,从一个土系魔法师那里得到的东西,虽然他只是一个高级法师,但是他来自于尼贡王国的不夜城魔法学院,那里独特的环境,造就了一大批精英土系法师。”
“亚瑟,既然你选择在魔法学院的土系魔法塔开启修炼之路,那说明你对于土系元素的亲和力较强,你可以好好地从这本魔法书中间借鉴一些东西!”
魔法书,这绝对是一个让所有法师都为之流口水的好东西,就算是魔导师,他们遇到对自己有用的魔法书,也会拉下脸皮,和其他人明争暗夺。
面对这本外观精美,一看就很有档次的魔法书,亚瑟是真的动心了。不过,他望着阿让,还是心存顾虑:“这个礼物太贵重,我和阿让非亲非故,他干嘛给我这么好的东西?这个小老头,该不会是给我下了个套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