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法知道具体的时间,只能大致猜测从跳进潭水到现在应该不到一分钟,也许感官上时间过去了很久,但那只不过是肌体和思维共同造成的一种错觉而已。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潭水有多古怪和诡异,它终究是一潭水。任何人类潜入水中都会有一个时间限制的,肺活量或许有大有小,憋气时间有长有短,但这些都有一个极限值。
这不是科幻片,我们也不是“大西洋底来的人”那部老牌科幻电视剧的主角,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地球的固有物理定律的影响,人类脆弱的肌体同样是一个巨大的桎梏。
我游泳技巧很差,水里弯腰对我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所以我连续几把伸手都没能抓到杨琪琪飘散在水中的长发,反而把自己搞得差点稳不住身形往上冒。
不过我借着弯腰的机会仔细观察了一下杨琪琪的状况,我不得不说谪仙的确是与常人不同的,这女人不仅没有“咕咕”的冒泡溺水,反而是紧闭上眼睛默默地往下沉着。
得,那就沉到潭底再说吧,在溶洞的时候看着潭水漆黑无比,但真的深入到潭水深处才知道反而很是清澈透明,这奇怪的原因我是没办法知道的,但我却依稀已经可以看见潭底的鹅卵石和几根细短的水草了。
没等我高兴起来,左侧忽然一股强大的暗流袭来,我整个人被冲击得在水中打着转,接二连三的翻着跟头。
这下可让我狠狠地吃了一把苦头,情急之下,我不知不觉的张开了嘴,滚烫的潭水顺着我的喉咙“呼噜、呼噜”的往下流淌,我一下被呛得翻起了白眼,一时间手舞足蹈的想要抓住一个什么东西固定住身体。
幸好,就在我已经两眼泛白、双颊通红,肺部再无一丝氧气,立即就要被呛死的时候,周身的水流却霍然减少,总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什么都顾不上去看,我只知道跪在地上双手掐住喉咙拼命的咳嗽。每一声咳嗽到会顺势从嘴里喷出一些水来,我的肺里火辣辣的,嗓子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算是咳嗽都刺痛难耐。
一只手轻轻地按在我背部抚拍着、搓揉着,好半天,我终于回过神,但耳朵里都还在一直“嗡嗡”的响着。好像我听到有人在对我说着话,可我能听清的都只有一串古怪的腔调夹杂在嗡嗡的响声里,让我异常的难受。
我揉着嗓子,咳嗽还没有止住,我整个腹腔都痛得如同针扎,该死的,我这是溺水了,我很清楚自己的状况,眼下只能是等着慢慢恢复,暂时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可用。
又咳了一会儿,我的手撑在地上,可算是勉强能够站起来了。我睁着被潭水刺激得通红的兔子眼睛茫然的四处打量,这又是被暗流冲到了什么鬼地方啊?
想到暗流,我蓦地一惊。那不过是溶洞中的一个深潭,潭水的面积和容积大致应该是固定的,又不是地下河,暗流却又从何而来,这就很不正常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我扭转身,嗯,没想错,刚才拍抚着我后背的自然是田甜,三个外勤却没见着,大概是打探环境去了。只是,我环顾了一圈,离奇的发现还有谪仙竟然也不知了去向。
“你好点没有,少说话,嗓子受了刺激要时间才能恢复的。”田甜一边说着话,一边侧身按压着耳朵轻轻的跳动着,这个动作我知道,她在清理灌入到耳里的水,游泳池边这些东西经常会看到的,不足为奇。
点点头,我也学着田甜的动作用力的压着耳朵,然后猛地放开,反复许多次之后,耳膜的啸叫变得小了一些,听田甜说话也没有那么艰难。,自己说话耳朵里的回声也几渐消无。
“他们人呢?杨琪琪呢?这是什么地方?还有,你没觉得那水不对头吗,田甜?”我发现呐,每次遇险我运气都很糟糕,要不是昏迷要不是就懵懂,总之我每次都是最后搞清楚状况,这让我觉得有些悲催。
“这是什么地方暂且不知道,根据我来之前看过的勘测图纸,我认为我们应该是在天山的山腹深处,说通俗点我们可能在天山的肚子里,头顶上大概是天池。”田甜也有些拿不定,不过好歹给出了一个意见。
紧接着,她又捋了捋湿润的贴在脸上的几根头发,眉头不见舒展:“呃,我们更可能是在一座从未发现的水底火山旁边甚或更近一些的地方。”
听得田甜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跳进潭水之后的经历,越是向下接近潭底,水温越高。溺水那会儿,我喝下去的都全部是温水,当时我就心中存疑,田甜到时候给了我答案。
“你说得没错,还在水里的时候我就发现水温的变化,只是没找到原因。这又是什么地方,另一个溶洞吗?”我眼皮抬了抬,管它火山不火山的,只要我们不跳进火山口那就没问题,那么多年下来火山都没爆发,总不能我们呆在这里短短几分钟乃至几个小时火山就爆发了,没道理嘛。
“这里嘛,应该是陵鱼的老窝了,你看那边。”田甜指着我身后的方向,我转过去,嗯,这的确又是一个溶洞,一个巨大无匹的溶洞,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整座天山都被腐蚀空洞了才会出现这么大的溶洞。
在稍远处,地上星星点点的反射着黯淡的光芒,田甜随手捡起壁角边的一块东西递到我手里,那东西也在反射着钟乳石的光辉。
呃,这是鳞片,和我看到的陵鱼身上的鳞片差不多。我猛地抬起头,惊诧的望着田甜,问道:“你没开玩笑吧,我们岂不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我的天呐,这是一定要把我们赶尽杀绝的节奏… …”
“你那么激动干嘛,何冲。我是说了这里也许是陵鱼的老窝,但我可没说我们已经被陵鱼团团包围,嗯,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见到哪怕一只陵鱼。”田甜显然的是强作镇定,她难道会以为我看不出来?
搞笑不是,现在没见到陵鱼就是一件好事了,我不认为!这恰好说明了陵鱼都没在家,就好比一个小偷进了一栋没有窗户的或者是小偷没有找寻到隐蔽起来的窗户的屋子,然后屋主随时可能回来甚或屋主就守在门外,小偷除了束手就擒还能怎么样呢?
“我让他们去找出口了,杨琪琪在那边那块钟乳石后面,那里地势稍高一点,没有这边潮湿。”说着,田甜忽的抿嘴一笑,我被她刹那间展现的风采看傻了眼,正在发愣,田甜又说道:“你别误会啊,何冲,你一直在咳嗽,我们都不管挪动你,所以只能先把杨琪琪弄过去,并不是虐待你哦。”
爱虐待不虐待的,我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现在是调戏男人的时间吗?还不赶紧去找出口去。我摆摆手,有些无奈也有些无聊的说道:“我去瞅瞅杨琪琪,我们想平平安安的回家大抵还是要着落在谪仙身上,要不你去瞧瞧你三个小兵找到路没有吧?”
田甜答应下来,她搀扶着我,我全身还在发软,溺水的时间不长,但人着实吃不消。我们慢腾腾的走向杨琪琪所在的那根钟乳石,地面鳞片真的不少,不过大多集中在钟乳石下方。
溶洞大到我一眼望不到边际,光芒来自于遍布溶洞的绿苔,这让我稍许有些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盘上,心里也没有那么紧张,呃,没有风声鹤唳吧。
洞中的钟乳石其实并不多,还错落有致的排列得挺好看,我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皱起眉头问田甜:“你不觉得这些钟乳石很奇怪吗,太规整了,就像有人特意摆放成这个样子的?”
我都能察觉到的问题田甜自然早就心知肚明,女人笑得有些苦涩,她叹着气胳膊用了用力,搀扶着我加快了丁点速度:“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离开这里,所以哪怕突然冒出一堆陵鱼搬着几根钟乳石进来我都不会惊讶,前提是他们别来招惹我们就好。其他的,留给以后的考古队吧,借你吉言,假如我们真的能回家。”
杨琪琪侧躺在地上,我看不见她的脸。但从后面看去,她飘逸如云的秀发皱巴巴的好似一团咸菜,衣服都贴在身上,满是尘土。这应该是离开潭水之后又在地上沾了灰才会搞得这么脏,我摇摇头,仙女是彻底的被打落凡尘,还在泥泞中滚了几圈,也不知道她醒来之后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
“始终叫不醒她,我还以为在水里她会自己醒过来的,结果冷热两种水温她都没丝毫反应,我们真的是没办法叫醒她了。”说到这个,田甜也有些苦恼,该杨琪琪出力的时候她却该死的出现了意外,还要我们又扛又背的带着她走,真的很坑爹呐。
“田队,找到出口了,但是外面有陵鱼,我们没惊动他们,要不你亲自去看看。出口就那一个,其他地方都是厚实的山体,找不出路来的。”说话间,一个外勤神出鬼没的从一根钟乳石后闪现出身影,他的汇报不是好消息,我有一种别样的意料之中的酸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