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最初的打算,赵凯是一定要归案的,他必须为自己曾经做下的一切罪恶承担责任。我之所以想要赶在警察前面找到赵凯,目的也是打开自己的心结,因为我一直想不明白赵凯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性格大变干出那么多穷凶极恶的事情来,甚至连相恋多年的女友都不肯放过。
可当我得到答案之后,我却是呆若木鸡。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的起因竟然是有我的一份,在内心深处,我承认我曾经对小雨动过心,也曾经撩拨过她一次两次。但说实话,我始终还是坚定不移的保持着小雨的距离,顶多算是满足自己隐藏最深的那点邪性的恶趣味。
只是,小雨却真的是动了心,甚至是为此不惜和赵凯翻脸。这让我顿时是脸上红一块紫一块,我都觉得我还有什么理由能够理直气壮的站在赵凯面前质问他。假如说人心真的可以摆在桌面上让大家围观,我想我此刻早已无地自容,只恨不能地上裂开一条缝隙让我可以钻下去暂且躲过这让我羞愧的缠场面。
“哟呵,何冲,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不是很伟光正的嘛,啊,你倒是说啊,我可是记得你平时那是非常的伶牙俐齿,开黑车的司机都没几个能是你的对手,你倒是说啊?”赵凯毫不在意被反绑的双手,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让我差点不敢与他对视。
干咳了几声,我努力的缓和着心中的动荡和不安,又抬手示意李璨别吭声,这女人却是比我还嫉恶如仇,我是真没想到呐。竭力让自己不要偏移眼神,我盯着赵凯,语速很缓慢,我必须一边说一边整理自己的思路:“赵凯,我记得高二的时候,我们一起和隔壁班几个刺头大打出手,如果不是你冲上来帮我挨了一棍子,我可能最差都得是一个脑震荡,对吧?搞不好被敲成白痴也是有可能的。”
类似的场景,这些天一直在我大脑中回旋,每当我想到赵凯,就会想起这些年和赵凯的一些经历。一起逃学、一起学着抽烟、一起去网吧、一起打架、一起外出打工到一起开黑车,可以这样说,不管是在赵凯的生活中还是在我的生活中,对方始终都是自己最信得过的那一个人,都是在生死关头可以一起面对的那个人,除了这次的这件案子。
“我们才开始跑黑车的时候和那些老司机打架,那一撬棍要不是你推开我,我可能也就命丧黄泉了。我很清楚当时那一棍的分量,你是用后背抗住的,可你背上只是消肿就用了半个多月。嗯,还有更多我都不想说了,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真的是记得起每一件事。”
“记不记得我们十来岁的那一次结拜,我们可是发过誓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呵呵,我是记得很清楚的,当时我们还去偷了一只大黄鸡来学着电视里斩鸡头喝血酒,呵呵… …”
“所以,你走吧,能走多远算多远,我俩从此就当不认识。嗯,这个还给你,我看不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嗯,我和小雨之间没有任何值得你去犯罪的关系,我只能说,你怀疑错了人。”我指了指一直放在桌面上的文件袋,赵凯说过那是他办理护照的东西,至于是假护照还是真护照我也不再关心。说完,我蹲下去解开了赵凯手脚上的束缚,李璨涨红了脸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却没能说出来,不过她始终攥紧了手里的水果刀,并没有因此就放松对赵凯的警惕。
抖落身上的绳子,赵凯一言不发的走进卫生间放开了那对男女,三个人有过相当短暂的对话,然后那个俄罗斯女人走进来拿起桌上的文件袋转身和另一个男人离开了房间,只剩下赵凯站在进门的过道处,他默然的盯着我看了两分钟,说道:“有时间去帮我看看小雨,告诉她,哪怕是到现在,哪怕是我想过杀死她,但我也只爱她一个人。也许,我的爱比较酷烈一些,让她无法承受。”
听到关门声和远去的脚步声,李璨终是忍不住跑到门边拉开一条缝伸出脑袋一边瞅着一边给我汇报着情况:“他在等电梯,那两个人在电梯门口等他,他们进了电梯。”
我点上烟,思绪杂乱到极致,赵凯走了,这一去估计就算他以后再回国内那也必然是要更换一个身份。那么我自己呢,通缉令还在街头到处张贴着,我还是必须要去北京找到田甜,想到这里,我又拿起电话拨了那个我从买到手机就存进去的号码,可惜田甜仍然是关机。
“何冲,要我说你真的很傻。”赵凯他们都进了电梯李璨也不可能追过去,她把水果刀在手指间挽出阵阵刀花的走回来靠在桌边:“你放走了赵凯,如果赵凯真的被抓住了那你铁定是要陪着坐牢,唔,至少要两三年,估计还不止,这可是大案。”
“要我说啊,你是脑子进水了,为了所谓的兄弟情义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分不清了。你以为放走他是好事,我告诉你,要是他出去再杀人,那就该算在你头上了。算了,算了,你们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我也看不懂,也不想看懂。”李璨本来还有些愤怒的情绪却被她自己越说越觉得无聊,她拍拍手,“哐当”一声把水果刀扔进了托盘,从我嘴边抢走烟自己狠狠地吸了一口:“说吧,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北京还去不去?不去的话你背着的通缉令又该怎么办呀?”
“去,怎么不去,不去就得进监狱,我再傻也没有那么傻的。再说了,就当我们去旅游嘛,这个时间刚刚好,其他人上班的上班、学读书的读书,那些平时人头攒动的景点正好没那么拥挤,我们一路走一路玩。”我搓了搓脸,振作了一下,强行把赵凯的烦心事从脑子里挤出去,抬头笑眯眯的望着李璨:“难道你不想去旅游吗?”
李璨嘟着嘴有些不乐意回答,当然,她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楼下传来的警笛和通过喊话器被放大的声音蓦然传到了我们耳里。我心里一惊,连滚带爬的冲到窗户边,“哗啦”一下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把脑袋伸了出去,李璨的动作不比我慢,我们的上半身几乎都趴到了窗户外边,半悬空在十层楼之上。
“赵凯,放开那个女孩,举手投降,你跑不掉的。”一个女警察握着枪躲在半掩着的车门后,喊话器就在她另一只手。可惜我们看不到赵凯,根据那女警察的位置,赵凯大致应该在酒店正门的位置。
“他绝对走不掉了,你看。”李璨指了指街道远处,我抬头望去,几个警察和十多个手持防爆盾以及微冲的武警正快速的朝着这边跑过来,顶多不超过五分钟就会抵达酒店。
“你打了报警电话?”我狐疑的看了看李璨,李璨眼睛一下就红了,她使劲的瞪着我,把嘴凑到我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何冲,不是我打的电话。真要是我打的电话,人家警察还不冲到房间来,还用得着在酒店大门口堵住赵凯,搞得他还挟持一个人质吗?”
我只能是道歉,其他还能说什么呢。就这样,我们一边瞅着下面,我一边道歉不止,等到把李璨哄得开心了,远处的警察和武警也围在了那女警察车边正听着那女警察说着什么。忽然,李璨扭过头来,眼睛忽闪忽闪的问道:“你说我们用不用赶紧去退了房找个地方躲起来,万一待会儿警察和搜查酒店你可怎么办呀?”
对啊,这是一个大问题。我愣了一下,想了想,却又摇摇头:“不需要。房间是你的身份证登记的,再说了,警察不可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查,这里是涉外酒店,除非警察有确凿的证据,例如赵凯这种被堵在门口,不然我估计顶多是看一看监控。我们进来的时候我是戴着帽子低着头的,不用害怕。”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忐忑,虽然我自认为自己说得有道理,可万一乌鲁木齐的警察真的就像李璨说的那样不讲道理的整个搜查了呢。那种搜查必然是要进房间的,就算我躲在卫生间也不起作用,人家会推门瞧上一眼的。
可现在酒店的大门已经被警察和武警堵住了,我们退了房也出不去的!一时间,我头大无比,该怎么办?像电视电影里面那种,主角直接从酒店厨房后门出去,呵呵,现实生活中很困难的,酒店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客人进入后厨,说难听点,万一哪一个客人进去刚好看到一个服务员在往菜里吐唾沫呢,呵呵。
“那就算了,我们继续看。嗯,何冲,。你要注意一点,小心警察抬头向上看,你的照片可是在通缉令上挂着的。”李璨直接做了决定,我反而是松了一口大气,真要我来拿主意,我肯定又是左右为难。
很快,街面上以武警举着防爆盾打头,警察们一个个弯着腰跟在后面,每个人手上的枪我估计都是上膛的。街对面,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群众越来越多,整条街道早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算让赵凯冲出了酒店,那么密集的人群他都别想在短时间内能够挤出去。
那个女警察已经停止了喊声,她走在最前面中间的位置,两个武警的防爆盾把她遮拦得严严实实,酒店门口的位置也早已清场出来。赵凯还在九点多大厅吗?他挟持的是谁?嗯,他的两个同伴呢,去了哪里?一系列的谜题瞬间涌入到我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