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继续是一种我叫不出名字的鸟类,篮球大小的身体,五彩的羽毛已经被泥灰染成了土黑色。细长的喙带着一个尖尖的倒钩,看着很是锐利,爪子的关节粗短而有力,四个爪趾前三后一的分布着好似锋利的钩子。
我震惊了!这一看就是某种很凶恶的食肉型鸟类,如今却成群结队的死在山路上?
我捏着的是爪趾的部位,鸟尸软塌塌的倒垂着,我从上往下扫了一遍,却意外的没有发现任何的伤口。奇怪了,难道是中毒?我嘴里嘀咕着,又厌恶的用两根手指捏着大鸟腐烂了一半的脖子,然后,我看到了大鸟的致命之处。
这不知名的大鸟的头盖骨不翼而飞,内中原本是脑浆的位置只剩下几条蛆虫在忙碌的产卵寄生。我皱了皱眉,左右看了看,没见着附近有掉落的头骨。难道,这个世界的蛆虫也厉害到可以啃食那坚硬的头盖骨?
我摇摇头,不可能的。要是真是这样,这个世界的任何生物都没法生存了,可小人国还可以组建军团,应该是其他什么原因才对。
下意识的,我扔下手中的鸟尸又往前走了几步,果然,每只鸟的脑浆都不知去向!田甜捏着鼻子超过我,她的视线同样关注在这些死鸟的头顶上,显然她也发现了某种奥秘。二黑被我赶到了后面蹲守,谨防有野兽由身后袭击过来,其实我真切的担心是… …
“田总,二黑没作案时间吧?白天它都在我们视线范围之内,晚上我们轮流守夜也都盯着它的。”我担心的就是二黑突然变成了爱吃脑浆的山魈,这才特意支开了它。田甜警告过我,任何隐秘的或者涉及到二黑本身的话题一定要避开它才能交流,否则很大可能要反受其害。
“不知道,看完再说。总之,小心一点吧,蹊跷得很。”田甜闷着头边看边走,虽然我不大相信是二黑作案,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我可不想某一天晚上一只爪子在我的头顶挠来挠去就为揭开我的头盖骨,我怕死!
用了半个小时,我和田甜把这一段“山路”上掉落的鸟尸全部检查完毕,所有鸟的死因一模一样,全是被掏空了脑浆而亡,其他没有任何致伤乃至致死的痕迹。
我们陷入了沉默。这一段路其实根本不成其为道路,只不过比起旁边更加险恶的地形相对好走一点。谁会在这么陡峭的地方捕食,没道理啊?如果田甜说二黑是山魈的话,那从脑浆全部被吃掉的手法来看,能够有本事一次性捕食如此多的鸟,只能是二黑它妈,黑龙了。
“何冲,你说会不会是黑龙追了上来而我们不知道?”田甜也蒙了,莫名其妙出来几十上百具的鸟尸,我们事先没有看到、听到任何的异动,就连二黑那么敏锐的嗅觉和听觉也没有觉察到,昨晚我们宿营额地方距离这边直线距离并不远啊?
“或许吧,或许黑龙还有什么本事并没有显露出来,所以我们并不清楚。”我点点头,一切皆有可能,谁能说得清呢。当务之急只有一个,我凝神望了望天空,头顶并没有飘来一朵云,那就说明没有什么生物躲在云层里窥探我们:“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管是什么东西做下了这场惨案,那都不是我们能够对付得了的。你我的头盖骨也不比这些鸟的头盖骨更坚硬,所以,我们不要停留,抓紧一切时间往前赶!”
商量了一下,把二黑叫过来,我和田甜先后爬到二黑背上。逃跑的时刻,二黑的质量显然更加可靠,这就是我和田甜最悲催的地方,我们千方百计的提防着二黑,到了危机降临的关头却还是不得不借用二黑的力量。
对于我和田甜再一次坐到它的背上,二黑很开心,一路上“唒唒”的叫着。我伸手揉了揉耳垂,对二黑的叫声我一直不大感冒,这段时间也尝试过想要教会它学会另外稍微好听一点的发声,但二黑还没取得有丝毫的进步。
比起以前,二黑的速度的确慢了一些,它的爪子在地面留下的痕迹更深。但就算是这样,二黑也比我和田甜自己攀行要迅速了好几倍,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就到达了一处很险峻的山峰顶部,这也许就是此行的终点站。
远处,还有一些更高的山峰,不过想要到达那些山峰几乎就是白日做梦,山峰与山峰之间的深幽峡谷几乎是无法逾越的鸿沟。我和田甜从二黑的背上滑下来,站到地面,这里可供立足的地方很狭窄,但我们从下往上攀登却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是往这边行进。
几个平方的凹凸不平的峰顶让二黑不得不趴伏在地上,免得一下失足摔落下去那就凄惨了。我和田甜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摸索到峰顶的边缘,我们同样是趴在地上伸出一个脑袋往下看,总得要找出从另一面下去的道路,否则不得困死在这里啊。
下面是一处地势相当险要的峡谷,涧底奔流着湍急的水流,水流看不到尽头,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嗯,那是什么,我眯着眼仔细的望去,那好像是一根铁索横贯在两座山峰的山腰处,我来不及琢磨这个神秘而罕有人迹的地方为什么会突兀的出现一根铁索,我指着半山腰向田甜说道:“我们可以从那里爬过去。”
从峰顶要下到山腰当然是异常的危险,很多地方的攀爬角度甚至超过九十度,可至少那铁索给了我们一个逃生的机会。可以想象,只要我们爬过那铁索,就算黑龙或者其他什么恐怖生物出现也将拿我们没办法的。
“二黑怎么办?如果那是一根铁索的话,二黑的重量肯定是爬不过去的。”田甜还是舍不得就这样抛下二黑,不管它是龙还是山魈,总得要带出去才能检验一个真假出来。
想了想,我把二黑叫过来,指着峡谷中的情形放慢语速一字一句的问它:“看见没有,你能不能下去?能不能过去?”
二黑真的很聪明,我只重复了两遍它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两只大眼睛盯着幽暗的峡谷看了一会儿,二黑一边“哞哞”的叫着,一边使劲的甩动那硕大的龙头。田甜叹了口气,到这个地步除了放弃还是放弃,她正要开口,二黑却抬起爪子往后指了指,又指了指对面。
我愣了一下,田甜也惊喜的看着我,二黑这个简单的动作我们理解起来毫不费力。我对田甜点点头,再一次问二黑:“你说你从原路下山,然后从山下过去,我们在那边等你,对不对?”
纵然是二黑以前的速度,要从山下跑到对面山峰,至少也要好几天到一个星期。一路上的危险被我华丽的忽视了,对二黑来说,地面的一些野兽只能是食物,不会对它构成威胁的。这一次要说的稍微复杂一点,我加上手势比划着,二黑看懂以后也学着我可着劲的点头,我和田甜哑然失笑。
既然这样,那就分开行动吧。我拍了拍二黑的后背,指着来时的路,然后和田甜目送它慢慢的往下爬,一直到爬出视线之外。
“行了,别看了,现在轮到我们行动了。二黑不在,我们更危险,所以必须抓紧时间才行。”这才是我的心里话,没了二黑这个大杀器,这山里任何的野兽恐怕都会把我和田甜当做一顿可口的美味,我们必须天黑之前攀爬到对面山峰去。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对面山上危险更大!
我双手抠在一条石缝里,脚下蹬着一颗伸出悬崖的石头,正岌岌可危的扭头观察着下一个落脚点。田甜的脚就在我的头顶,可我现在没有任何兴趣抬头去观赏那曾经让我心动的美景,命更重要不是。
我轻轻抬脚踩了踩,这块露出半截的石头好像有些松动,我皱起眉头看了看旁边,运气真衰,这是我的脚可控范围内唯一的一块能够踩踏的石头。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紧紧地贴在悬崖上,尝试着松开一只手往右边一米多远的另一条石缝抓去。
只要能够抓住那条石缝,我就可以平移过去,那边下面凸出的几块石头连在一起,甚至可以让我站在上面稍事休息几分钟。
我使劲的倾斜着身体,脚尖已经绷直蹬在那块颤颤巍巍不停地往下掉渣的石头上了。田甜没催我,尽管她也费力的保持着一个大字的姿势,我负责的是探路,我出现了差错,她照样是摔个粉身碎骨。
抓住了,我的手指已经挨着那条石缝边缘了,我心中刚刚一喜,脚下突然一松,那块石头“啪嗒啪嗒”带起一阵尘土滚落下去,我心里一阵发毛,人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再也没法固定住自己。
只靠一只手的几根手指想要把自己拉上去是不可能的,而且我全身的重量就靠左手支撑着,我感觉多抠住石缝的左手也在一毫米一毫米的往外滑,眼看我就要抓不住了,而田甜还丝毫没觉察到我面临的困境和危险,她还在等待我站稳了喊她呢。
顶多十秒钟,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十秒钟之后我的左手就将没法抠住石缝,整个人也会像刚才那块石头一样后坠如山涧,运气好也许还可以剩下几块骨头。
急切之中,我依稀记得就在我正下方好像有一根树枝,有多远没法估测了,就连我是不是记错了也不敢去考虑,现在不是权衡的时间。
“往右边下来!”抬头喊了田甜一声,我曲起右脚往石壁上用力一蹬,借着这个力量我扭转身体往下扑去。不蹬这一脚不行的,直接摔下去人会撞到悬崖上没有半点侥幸可言,迎面而来的“呼呼”风声让我想要大吼给自己壮胆的盘算落空了,我努力的睁开眼睛,泪水还没流出眼眶就被吹了回去。
下面的树枝越来越近,飞速下降中那就是一团越来越巨大化的阴影。我心里涌出无比的忧伤,想要伸手抓住树枝的想法被现实重重的一拳打得粉碎,以前看电视看到那些跳伞的飞行员在空中随意的舒展身体还以为有多简单,轮到自己了才发现千难万难。
风太大了,我只能勉力张开双手,两只腿拖在后面想要移动一下都很困难,更别说盘起梦想勾住树干,我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赌运气了,还能怎么样呢… …好像,我听到了田甜的叫声,很遥远很遥远。
“哐当!”我重重的撞到那根树枝的主干上,下意识的,我双手用尽全身力气往内一搂,总算是抱住了树干。紧接着,小腹和右腿仿佛被重卡撞击碾压的刺痛让我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我奋起最后一点精神,牙齿拼命的咬住下唇,一股腥味顺着嗓子往下流,我总算清醒了一点。
说起来我的运气好似还不算多坏,我是骑趴在树干上,要是倒吊着恐怕又坚持了两分钟。我努力的想要挪动一下,可是小腹那刺心的剧痛让我浑身的力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连弯曲一下手指都不能做到。
闭上眼睛休息了几秒钟,我试探着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小腹,一根尖锐的树枝插在我的肚子里,也不知道有多深,鲜血正顺着树枝往外流,流过树干,一滴一滴,滴落到山涧深处。
我脑子阵阵发晕,必须想办法立刻止血,否则只是失血过多我就会死在这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半空中。或许,下一个进入这诡异世界的人会对莫名悬挂在半空中的尸体产生强烈的好奇心,我嘴角抽了抽,挤出一丁点的苦笑。
我没发回头往上看,也不清楚自己摔落了多远的距离,现在田甜在什么位置更是不清楚。唉,只能是靠自己了,我愈发的悲哀起来。假如,假如还有那个命回去,我一定不会相信田甜的任何话了,我发誓… …
凯子呢,他现在又在哪里?逃出去了还是没有?我脑子愈发混乱起来,直到小腹的疼痛再一次刺激到神经,我才 呻 吟 着睁开眼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又一次要破嘴唇,湿润的鲜血滋润着我的嗓子,我干咳了两声,哪怕仅仅是咳嗽,我都感觉到小腹那撕心裂肺的痛。痛吧,痛起来人不会陷入迷幻,我给自己打着气。
右手还在小腹的伤口处,我咬紧牙齿,两根手指顺着伤口伸进小腹摸索着,那个痛啊,我眼前一黑,人差点往旁边滑下去。右腿不知道是怎么了,完全没有知觉,只是一股股的钢针般的刺痛时而从右腿膝关节的位置传来,我哆嗦着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膝关节的疼痛太过剧烈,一时间我甚至忘了自己的手指还插在自己肚子里面。等到这股疼痛稍稍过去了一些,我手指动了动,嗯,还好,插进小腹的树枝不算很深,也就一个指关节的长度。
我试着抬高肚子,好似刀割般的拉扯让我差点嚎啕出声。可既然树枝已经抽出来了一丁点,再让它插进去恐怕更难受。我的牙咬得“咔咔”的响,满头的汗水迷糊了双眼,要死死吧!我在心里怒吼一声,整个人往上一顶,小腹的疼痛一下减轻许多,我赶紧往旁边一侧身子,可千万不要再搞出一个洞来那就亏大了。
肚子上冰冰凉,我可以感觉出受伤的部位越来越潮湿,那是血没止住,我无奈的侧趴在树干上。能够抓稳不掉下去已经是我能够做到的全部了,现在只能期待田甜的到来,不然我只能在这里流血到死,我视线有些模糊,不是眼泪,是神智开始恍惚,我清楚这一点。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天籁般的女音在我耳边急促的呼喊着,有人在挪动我的身体,我恍恍惚惚的撑开眼皮看了看,几个影子在我面前晃动,我问道:“你是谁呀?凯子吗?是不是和小雨吵架了… …”
浓郁的香气钻进我的鼻子,我皱皱眉头睁开眼睛,田甜抱膝坐在我身边,微笑着看着我:“醒了?肚子饿了还是痛醒的?”
哎哟,她不说还好,这一提醒我顿时赶到全身上下都痛得没法忍受了,我呲牙咧嘴的刚想翻个身就被田甜按住,她盯着我的眼睛,很严肃的说道:“你现在一点都别动,万一绷开伤口我就没办法再找到东西给你包扎了。等一下我喂你吃点东西,这样你恢复得更快。”
这一趟就是两天,后面发生的事情全是田甜告诉我的,我这才知道当时我在树上就已经昏迷了过去,她足足用了半天时间才把我从悬崖上背下来,她自己的胳膊也被石壁擦伤了好大一片,不过我好歹没丢命。
我现在是完全的原始人装束,身上的每一块布都被田甜脱下来洗干净撕开作为绷带使用。嗯,又说错了,比原始人还可怜,原始人总还有几匹树叶可以遮羞,我却是真正意义上的身无片缕。
“这里就我和你,我还是女人都不在乎,你有什么值得害羞的。再说了,就你那软塌塌的玩意难不成还想干什么,你以为你现在还干得了什么吗?”田甜毫不客气的打击嘲讽了我一番,我汗颜得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来好让我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