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泉村战斗结束后,部队乘胜连克栗家峪、亮甲坡、阎家峪、阁老寨(山名)等地,解放了很多村镇,扩大了抗日根据地。我抗日根据地已遍布章丘南部山区,南部山区的山顶上到处都插满鲜艳的红旗。
白水泉村战斗结束后,部队安排朱玉鹏休假和玉娟回家安葬双亲,并命令毛家林所有支前人员,全部回村厚葬两位老烈士。
阴雨连绵,哭声阵阵,白幡飞扬,毛家林村全村出动给两位老英雄送葬,乡亲们还在坟头立了块大碑,期望后人能永远记住两位花甲老人踊跃支前,壮烈牺牲的英雄故事。这样的故事在章莱交界处的革命老区比比皆是,不胜枚举。请后人记住那些为抗战逝去的英烈,记住中国的乡村英雄。
三天后,玉鹏和玉娟给爹娘圆完坟,玉鹏就要归队了。玉鹏流着泪握着玉娟的手说: “姐,俺走后,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在家俺不放心。你就尊咱娘的吩咐随金喜哥走吧!俺来不及给你置办嫁妆!等俺将来赚了钱,再给你补上一份像样的嫁妆!”
玉娟听后悲痛不已,抱住弟弟大声痛哭。玉鹏和玉娟离开后,一个曾经满是欢声笑语,四口之家的小院子很快被野草覆盖。家里的羊、鸡,以及值钱的物件被玉娟带到了金喜家。玉鹏抱回来的小狼崽也让村长抱去养着了。玉娟和玉鹏身后,只有一溜儿老房子还在静静伫立着等待归人。
1944年秋,****章丘县委在十八盘村创办抗战建国干部学校,********兼校长。金龙是高家峪村民兵队长、党员被组织选中参加了第一期培训班。金锁是预备党员、基干民民兵被组织推荐参加了第二期培训班,并在培训结束后转为了正式党员。
老金家的家境已经有了些殷实,粉房出的豆腐和粉皮、粉条一直销售不错,质量和口味深受乡亲们好评。但是随着粉房销量的增长,原料供应短缺问题日益凸显。整个垛庄地区多属山岭薄地,大豆和绿豆的产量不高,乡亲们种的豆子也就刚够自己家里有事时换豆腐吃,家家户户没有积粮。金龙就琢磨着出山收购大豆和绿豆,待原料问题解决后,再扩大销路把粉皮和粉条往官营等西部山区销售。
大嫚早晨起来就开始咋呼:家里的库存豆子也就够用两天了,金龙你咋还不想办法出去收豆子?
金龙知道章丘北部的产粮区大部分还控制在日本人和土顽手里。这时候赶着大车大白天的去平原收购,基本上就等于给鬼子和土顽送大车,心里正愁着呢。
金锁忽然从外面跑进来高兴地说:“爹、娘外面来了辆驴车,赶车人吆喝着卖豆子呢!”
金龙大喜,吆喝一声:吉人自有天相,咱是想谁谁来。大嫚你别念叨了行吧!我这就去给你把豆子买回来。
金龙随金锁赶到街头一看,果真有辆驴车停在河边的一棵老柳树下,一个40多岁的秃顶男人正在树下吆喝着卖豆子。
金龙和秃顶男点头示意后,上前从袋子里掏出一把黄豆,看豆粒饱满,含水量也不高,放一粒在嘴里嚼了嚼觉得满嘴豆香,心想这豆子还算上等货。
金龙就亲热地和秃顶男打招呼:老板是哪里的?咋想起到我们山里卖豆子来了?
“我是相公庄的,俺那里盛产大豆和绿豆,产量高了行情就不大好,听说你们村有家开粉坊的生意不错,俺就来看看能卖一些吧!”秃顶男回答。
“正好啊!你说的粉房就是我家开的,你出个价,我把你的豆子全收了。”金龙大方地说。
金锁和秃顶男经过一阵讨价划价,买下了驴车上的300斤绿豆和200斤黄豆,并请秃顶男顺便赶着驴车把豆子给送进粉房里面。
秃顶男进了金家的粉房后,东瞅瞅西看看,对金家的粉房赞不绝口。
翠花见来了客人,拿出茶壶沏茶后请他坐下喝茶休息。经过一阵寒暄,金锁知道这个秃顶男姓朱,叫朱大荣,家就住在相公庄里。
朱大荣喝了碗茶水后,看见粉房南面驴棚里的小毛驴,立即起身走进驴棚里,摸着毛驴的头夸赞这头小驴喂得真是精神,皮毛油滑,骨骼匀称,要是牵到他们的相公庄大集上肯定能卖上一个大价钱。还一只唠叨说这头小毛驴比他的驴要强之百倍。
金锁听人家夸自己的毛驴儿好自然很高兴,牛哄哄地说:“这头小毛驴是俺亲自喂起来的,俺待它如同家人一样伺候,你说它能不长出息。”
这时翠花过来趴在金锁耳朵边上轻声说道:“这人俺看着面熟,咋像在集上见过他呢!”
金锁说:“可能人家在集上卖过豆子,你见过他吧!”
“可是,俺觉着这人咋油头滑脑的,眼里带着些邪劲儿!”翠花不放心地说。
“金锁白了翠花一眼:你疑神疑鬼啥呢!他要是坏人,日后老子要是遇上他就一枪崩了他。”金锁话一出口,气得翠花转身不理他了。
朱大荣逮住翠花给他沏的茶水,一边喝一边说着自己的家境在相公庄是数一数二的,家里有良田几十亩,大宅子两处,粮囤里攒下的粮食三年前的还没吃完等等。
金龙听后只是点头微笑,朱大荣见金龙经过风浪,并没对他说的话赞赏有加,擦了一把嘴角的白沫,起身告辞了。
大嫚领着大梅、玉娟和金英把布袋里的豆子全倒在地上开始晾晒、分拣和清洗。大嫚越看越不对劲儿,吵着说这个姓朱的真不实在,布袋底下的豆子咋还有些湿,没打晒干呢!
金龙过来一看,袋底的豆子确实有些湿,不过也无伤大雅,就劝大嫚:我给你一次买回家这么些豆子,你就知足吧!
大梅已经备上小毛驴儿开始拉水磨了。石磨一圈圈转动,乳白色的豆浆顺着磨盘不停地淌到磨下的木桶里。金锁蹲在石磨边贪婪地嗅着豆浆的清香,看着小毛驴不知疲倦地围着磨盘转了一圈又一圈。
小毛驴转悠了一上午,50斤的豆子磨完了。金锁心疼地把它牵进驴棚里,饮了一瓢清水后,又喂上一些青草料,转身就往厨房里走。金锁刚走到厨房门口,忽然听到身后的小毛驴发出一声声惨叫,金锁急忙回身跑到驴棚前,发现小驴儿浑身一阵抽搐,接着口吐白沫,四个蹄子一蹬毙命了。
金锁见自己喂养的小毛驴死了,心疼地大喊起了爷爷奶奶。幸亏粉房离着后面的家不远,全家人听见金锁的叫喊后都赶了过来。在40年代,庄稼人家里的毛驴可是大牲口,拉磨、拉车、驼庄稼这些力气活可全靠它呢!
金锁爷爷几步上前,俯身一看小毛驴确实已经死了。
金锁爷爷问:你们今天喂它啥了?
“俺就饮了它一瓢水,喂的草料也是它最喜欢吃的狗尾巴草,没喂别的啥。”金锁心疼得快哭了。
金锁奶奶这时走过来,拔下头上的一个一个银簪子扎进小毛驴的脖子里,银簪子一会儿被拔出来后,见血的部分竟然变黑了。
金锁奶奶说:“毛驴这是中毒了!有人下了毒药!”
金锁冤枉急了大喊:奶奶,俺喂了它都四五年了,俺咋舍得毒死它啊!
“金锁,你奶奶没说是你下的毒。今天粉房里来生人了吗?” 金锁爷爷问。
金龙恍然大悟:爹,今天家里来了个相公庄卖豆子的,还去驴棚里转了一圈儿。
金锁爷爷镇定地说:大家别着急,驴是被毒死的,驴肉也有毒。金龙、金贵、金喜你仨把驴抬到大东沟里埋了吧!金锁你跟我回家和我具体说说是那人来的经过。
金锁一边走,一边心疼地唉声叹气。爷爷安慰他:锁啊!别太心疼,明日个爷爷去小北庄给你买头大骡子回来。咱家家业越来越大,小毛驴干活也跟不上趟了。
“爷爷我想起来了,今天翠花和我说过,这个姓朱的,他好像在集上见过,她还说那人眼光邪得很,看着不像善良的庄稼汉呢!”金锁说。
“我知道了,这家伙第一可能是汉奸,他知道你和你爹都是抗战干部,来刺探根据地的情况。第二可能咱家的生意做大了,影响了他的利益,故前来报复,希望把咱整怕了,停做粉房生意。”爷爷胸有成竹地说。
当夜,金锁睡意朦胧中听见娘和姑姑起床开始煮豆浆,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把他吓得冒了一身冷汗。金锁跑进粉房里喊:娘、姑,我怀疑秃头卖给咱的豆子也有毒,你们先别忙活,我舀上一勺豆浆去喂兔子试一下。
前几天,金锁上山打驴草时,从草窝里掏出过一窝野兔。金锁故意带回来给小丫头等弟弟妹妹们玩儿,没想到还喂活了两只。
金锁舀了一大勺豆浆,倒进小灰兔吃食的碗里,两只兔子迫不及待地上去抢食。大嫚、金英、金锁目不转睛地盯着兔子们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