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深鞠一躬:老祖,你们能否留下所有的狼肉和两张狼皮,俺带一张狼皮和三个狼头带回去行吗?
你要狼头作甚?
俺应了俺姑,要带一张狼皮回去给她当椅垫,让她恨野狼了就踹几脚狼皮,让狼的灵魂永远被俺姑姑坐着。俺还应了俺姑姑,要用这三只恶狼的头给俺妹妹当圆坟祭品。
“难为你了孩子,我家就留一只狼皮,你们把另外两张狼皮都带回去吧!”朱玉鹏爹说,马上就要天黑,你们四人就不要摸黑回章丘,今晚再在俺家住一晚,俺要做一道庄里最好的菜肴招待你们。
傍黑时分,一位面目端正身材结实、20来岁的姑娘挑着一副空担子回来了。姑娘看见家里来了这么多陌生的小伙子,脸红得像红绸子一样,轻声问朱玉鹏爹:爷,家里咋来这么多客人?
老人家哈哈一笑:这是你弟弟的章丘朋友,他们几个人在黑森林里宰了三只大狼,熏死四支小狼,你弟弟玉鹏还抱回一只小狼崽来!
姑娘敬佩地看了金锁等四人一眼,扭身进厨房忙活去了。
金锁问朱玉鹏:玉鹏,这是姐姐吧!
是的,是俺姐姐,他这时去俺姥姥村里卖粉条刚回来!
金锁惊奇地问:你家还做粉条生意?
朱玉鹏回答:俺家的绿豆粉条在方圆几十里地之内是最有名的,今晚俺娘要做一大锅羊肉炖粉条给你们尝尝!
羊肉炖粉条!听这个菜名,高家峪村的小伙子们肚子里就起了馋虫,纷纷咽起了口水,没出息地流着哈喇子盼着佳肴早日出锅。
天黑以后,一锅芳香四溢、热气腾腾的莱芜名吃羊肉炖粉条出锅了。朱大娘和玉鹏的姐姐玉娟给小伙子们每人盛了一大碗菜肴,玉鹏还从地窖里搬了一大坛软枣酒上来,大家伙儿大口吃菜、大碗喝酒吃得痛快淋漓,喝得豪情万丈。
这顿饭吃得那个爽啊!用三壮的话说比过年都高兴和痛快!金锁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向朱玉鹏爹娘拱手致敬:两位老祖,俺家在村里做豆腐生意,加上俺爷爷和俺爹外出刷布赚钱,一家人老老小小勉强够了温饱。俺能否请姐姐去俺家教给俺们加工粉条,这样俺家就既能出豆腐还能出粉条,弟弟妹妹们就能吃上好饭了!
朱玉鹏爹是个场面人,大口喝了口酒后:金锁咱两家互相帮忙吧!你看我家玉鹏也大了,想盖几间房子给他娶媳妇,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们这里山上只有沙石没有屋檐石,咱这片里就你们高家峪村的屋檐石成色好,我家教你们做粉条,你给我们买点成色好、便宜点的屋檐石咋样?
三壮不乐意了:把酒碗往桌上用力一放,老祖!你是瞧不起俺哥几个!俺们吃了您家的羊肉,喝了您家的软枣酒,最重要的是帮俺金锁兄弟报了仇。你要说去“买”高家峪的石头,对不起没有!
赵海也有点急眼:俺的亲老祖啊,俺村有石头,俺哥几个有的是力气,给你起点石头来,咋还提钱了,您是嫌俺哥几个喝您家的酒喝多了吧!
朱玉鹏和他的爹娘,没想到章丘来的这几个小伙子酒量这么大,被这四位酒仙给带醉了,只能脸红耳赤地打着哈哈。
朱玉鹏的姐姐玉娟没喝酒,她站起来说:“各位兄弟,俺敬你们一碗,屋檐石的事情,就请诸位给俺从石窝里选好点的石头起出来,俺套上驴车去拉就好。至于教金锁做粉条的事情,俺明早就跟你们去章丘,保证几天就教会了。这样行吗?”
小袖子这小子又喝多了,嘴上就没把门的:还是姐姐爽快,俺哥几个听你的,但是俺看你长得像一个人。
玉娟一愣:兄弟你说俺像谁?
玉娟姐俺看你和金锁的小叔金喜长得真像,俺觉得你俩有夫妻相!
小袖子咧着嘴,嘴角流着哈喇子说完后趴在桌上睡着了。金锁酒量大,听小袖子一说就仔细端详了一下玉娟,还真是,玉娟的脸型和自己小叔的脸型真有些相似,心想自己的这次莱芜之行可能要促成小叔的婚事,小叔和玉娟有机会能结成金玉良缘,美得嘴上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金锁等四位小伙子拎着三个狼头,两张狼皮兴冲冲地往回走,玉娟姑娘挎着一个花布包袱紧紧跟在后面。路上大家商量决定,两张狼皮一张给金锁姑姑,另外一只要给可怜的小袖子娘。
回到高家峪金锁爷爷把赵海、三壮、小袖子三位让进屋里请他们坐下,看见后面的玉娟姑娘疑惑地问金锁:这位姑娘是?
金锁把事情经过和爷爷作了简短的说明。金锁爷爷听后大声说好,还说垛庄地界没有会做绿豆粉条的,玉娟姑娘要是教会了自己家人做粉条,在垛庄就是专卖店,生意一定会很好。
这时,小丫头、小月、小虎子簇拥着金英向金锁走过来。
金锁愧疚地看着姑姑,手捧狼皮跪在姑姑眼前:大姑,我们哥四个宰了大小七只狼,还生擒了一只小狼。三个大狼头都带回来了,要给桂花圆坟时祭奠。这张狼皮请您收下做椅垫吧,让母狼在您身下永世不得翻身。
金英感动地扶起金锁:孩子,娘家侄子是姑姑的连心肉,你走后我就后悔了,怕你去黑森林屠狼再有个啥好歹,你平安回来就好。
大嫚和大梅拾掇了一桌子饭菜,请玉娟和赵海等人落座吃过饭后,赵海等三个小伙子纷纷告辞。
金锁的三个奶奶看见玉娟喜欢得不得了,围着人家问个没完,金锁大奶奶光问玉娟订婚了吗,就问了三遍。玉娟红着脸都答应得快不耐烦了,还是金锁爷爷为玉娟解了围:金锁好不容易请来的师傅,先让人家抓紧指导着,让金贵做些出粉条的家什吧,你们晚上吃完饭后再聊行吗?
金贵捡着好木料在玉娟的指导下整整干了一下午。吃过晚饭后金喜回来了,玉娟看到金喜后站起身来一下愣住了。金喜看见家里来了位貌若天仙,脸型和自己非常相似的大姑娘,也有点儿懵。
玉娟像换了个人一样,大方地冲着金喜莞尔一笑:你就是金喜?
金喜傻愣愣地一点头:俺就是呢!你是?
金锁拉小叔入坐后,详细地和金喜介绍了自己请玉娟来的缘由。金喜高兴得冲着玉娟一拱手:“谢谢玉娟姑娘到俺家来帮忙”。一家人听后哈哈大笑。
金锁爷爷提议:我和金龙外出刷布赚钱不多,金喜的石匠手艺也快出徒,咱家最近的豆腐生意做得不错,已经在垛庄集上打开销路。玉娟教会咱做粉条后,我想把院前王家旧宅子买下来,盖上几间屋子,咱全家开个粉房,专卖豆腐和粉条,下一步还要做粉皮生意。
金锁大奶奶听了说:“咱家以后人口越来越多,是该再买块地盖宅子的时候了!”
玉娟姑娘站起来:“大娘、大爷俺也会做粉皮,要不俺在你家多住几天,把做粉皮的手艺也教给你们吧!”
金喜和金锁听后大声叫好,于是一家人盘算着先请高族长出面和王家商量着把家南面的地块买下来,再把粉房红红火红地干起来。
第二天一早金锁爷爷就去请高族长,成功地以十只羊的价格买下了王家的闲宅。金家粉房新址的南面不出20米就有一口甜水井,开粉坊要用大量的水,玉娟也对粉房的选址很满意。金锁爷爷拿出积蓄买了地后,又请乡亲们帮着垒院墙,修缮草房,俩集空过后,一个像模像样的粉房在鞭炮声中开张了!
金家人从此不干别的生意了,一家人做豆腐的、做粉条的,忙得团团乱转。翠花看着粉房里实在太忙,就和娘商量着每天拿出半天的时间来过来帮忙,娘打趣着说她:和你婆家去干吧!赚了钱是你们金家的;在娘家干活赚了钱是赵家的,你去帮你们家干活吧!
翠花也不恼,知道娘在和自己开玩笑呢,和娘扮了个鬼脸就来金锁家帮忙了。家里的分工如下:金龙、大嫚、金锁、翠花做豆腐;金英、金贵、大梅、金喜做粉条;金锁爷爷和奶奶们看孩子种地。金家人的日子开始过得红红火火,让高家峪的乡邻们很是羡慕。
玉娟这几天在金家过得很是舒坦,一是金家老人待人和善,待她像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二是她和金喜绝对是一见钟情,俩人儿不光长得有夫妻相,脾气性格还有好多相同之处,性子都有些内敛和沉稳。
转眼间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玉娟告辞的日子来了。金家人都不舍得玉娟走,小虎子最讨人怜,上前拉住玉娟的手求她别走。
金锁爷爷说:“孙子,让你玉娟姑先走吧!等俺过几天就带着聘礼亲自去毛家林村和她爹娘提亲,咱争取春节时把你玉娟姑姑娶进门来,让她给你当小婶娘!”
玉娟既高兴又羞涩地看了金喜一眼。金喜高兴地牵出小毛驴,备上鞍子让玉娟稳稳地骑上,一直把玉娟送回了毛家林村。
这桩姻缘没出任何意外,两方老祖都相中了对方的孩子,而且亲家之间也门户相当。金锁爷爷去了毛家林一趟,两家就决定小年那天把玉娟和金喜的婚事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