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信带林星去的地方是一个地下室,看得出是个不怎么使用的地方,空气中都是灰尘的气味,地下室也不潮湿,没有让林星感到不适。
杀手被直接扔在地上,绳子已经松了,拜林星所赐,他却不能逃跑。一旁的桌子上放着几个托盘,其中一个金属盘里放着一个药囊,林星看了两眼,她知道,是从杀手的牙齿里取出来的毒药。另外一个托盘里放着手术刀、镊子等器材,其他托盘里都是一些针剂。林星瞟了两眼,认出来不少,无非就是些续命的、使人精神恍惚的、或者提高痛感的等等刑讯时常备的药剂。
一旁扔着几个注射器,看样子已经对杀手用过药了。林星挑眉:“他没有开口吗?”
楚勋身边,楚子信负责文职,比如收集情报、处理文件,偶尔也客串两把管家,而楚子诚则主要负责武力相关的,比如安保和刑讯。很久之后,林星才发现,楚子信是活宝类型,而高冷的楚子诚,其实相当闷骚。
此时审问杀手,就是楚子诚在负责,他虽然诧异林星会来,但依然回答道:“是职业杀手,受过专业训练,开口很难。”
林星点点头,这在她的意料之中。林星看了一眼杀手努力想要靠近大腿的手,然后问道:“这个地下室屏蔽卫星信号了吗?”
“屏蔽了”,回答问题的是楚子信,他已经对林星各种专业的问题见怪不怪了。其实楚子信和楚子诚都没有注意,听到这句话后,杀手的手停止了动作。
林星嘴角浮现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开口道:“我可不可以单独和他谈谈?”
楚子信皱眉:“林小姐,您……”楚子信这话说了一半,却不知后面该问些什么。
“他又不能伤害我,我也不会串通他,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林星这话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楚子信和楚子诚对视了一眼,最终同意了她的要求,然后带着地下室的其他人向外走。还没出门,林星又补充了一句:“把监控也关了。”
等人都出去了,林星围着杀手走了两圈,他的伤口依旧在流血,被卸掉的胳膊在地上呈扭曲状,尽管楚子诚没有采用血肉横飞的审问方式,但他还是伤的很重,可能是药物的原因,他此时的意识还很清醒。
林星俯下身去给杀手换了个姿势,让他可以看见自己,刻意将手放得离大腿远了一点,然后拖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因为顶上的吊灯太亮,杀手眯了眯眼睛。林星注意到摄影机的指示灯已经熄灭了,但她没有急着开口,反而叠起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半晌,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的杀手开始打量林星了,林星也在看他。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目测身高有一米八,脸上涂着油彩看不出长相,但烟灰色的眼睛确实很漂亮。
杀手和林星对视了一眼,林星开口道:“是什么级别的任务?”
杀手错开眼,并没有回答。
林星继续说道:“我知道那些药剂对你没用,我也没打算用。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卫星信号,我只是跟你聊聊,即使说了什么,也只有你知我知。”
杀手依旧没什么反应,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神游状态,于是林星丢下了重磅炸弹:“你不用担心腿上的发射器,无论是谁现在都启动不了它。”
林星说的随意,但杀手听起来却不一样,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星:“是同行?”声音很沙哑,却并不让人觉得中气不足。
林星耸耸肩:“不是。不过,其实你也没那么想死吧?”
杀手瞳孔一缩,却没有继续说话,林星却感受到他的嘲讽:你又不懂,活着有时候比死还难受,而且死或者不是又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林星笑了笑,她知道男子在想什么。在暗夜岛,一个佣兵到了一定的级别,腿上会被安装发射器,脊椎周围会被安装药囊,如果自己启动发射器,毒药会全部释放让人瞬间死亡,但如果是暗夜总部通过卫星信号启动,人会失去表达的能力,然后受尽折磨而死。
这也是暗夜岛威慑佣兵的方式,低级别的人如果叛逃,可以轻易被处理掉,但高级别的人如果叛逃,找到都很困难,所以才会采取这个方法。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取下,如果累计的功勋足够,就可以取下发射器和药囊,这也是一般意义上脱离了组织,如果再有棘手的任务,暗夜岛可以邀请已脱离的佣兵,但不能强制。
“你是暗夜岛的吧?”林星问道,杀手却一点也不诧异,能知道暗夜岛的发射器,自然有所了解,林星继续道:“级别低的时候,费尽心思想提高级别,等级上去了,如果不是特别喜欢这个行当,会发现前途依旧灰暗,想要脱离根本无望,所以才有那么多人选择醉生梦死。排名前几的佣兵,暗鲨、紫蛟、李查德、阿晟、林伊,无一不是除了非凡的能力,还有非凡的运气,现在连林伊都死了。如果给你个机会,你愿意脱离暗夜岛吗?”
说到这里,林星突然有些烦躁,暗鲨是林星的师父,紫蛟是另一位女佣兵,但是已经脱离组织了,所以林伊在女佣兵里被排在首席,阿晟是林伊的师兄,也是林伊的男朋友。
地上的杀手看了林星一眼,忍不住嘲讽道:“就凭你吗?”
林星此刻情绪也不太好,怼道:“信不信由你,这是个机会,你可以赌一把。”
男子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任务级别是B。”
“B?”林星皱眉,按照她对各大组织的了解,楚勋的评级不会这么低。
“因为出动了很多人,任务难度降低了,所以最后的评级是B。”
很多人?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林星的眉头皱得更深,然后嘲讽道:“所以你想来捡个漏?”
男子却没受她的影响,开口道:“我想知道你怎么帮我脱离。”
“链接电脑处理掉发射器的程序,再剪断墨囊和发射器的线,然后找外科医生把他们取出来。”林星回答得很干脆,这些步骤说上去容易,真正实行起来可不是那么回事:“这次出动了哪些人?”
男子没有说话,深深地看着林星,林星勾起嘴角,好吧,我知道这是有交换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