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乔的头微微动了一下，像是要脱离他的触碰，但他几乎是马上就又贴了上去，继续揉，很有一股不把那紧蹙的眉头揉散开来不罢休的气势。
终于，姜乔的眼角溢出了湿气，眼睛也缓缓睁开了。
她的眉心仍旧拧着，沈亦晖却顿了一下，松开了手。
他们就在极近的距离里，互相凝望着，没有人说话，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在两人鼻息间流转。
过了一会儿，姜乔终于开口，她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有事？”
沈亦晖嘴角微微一勾，说：“饭好了，吃了再睡。”
姜乔看着他嘴角那一抹笑，心底又甜又涩。
她是多喜欢看他笑啊，可现在，这竟也成了奢侈。
她像是无奈又无畏地叹了口气，掀开被子站了起来，穿好拖鞋和外套，就往门外走。
刚转身，手臂就被沈亦晖擒住，一拉，下一秒，她就被他箍进了怀里。
姜乔吃惊地抬头望着沈亦晖，感受着他箍在她腰间的手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胸口竟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那一脸忐忑又略带期待的小表情落在沈亦晖眼里，他竟有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这些天，他都让她经历了什么？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仍旧伸出拇指，在她的眼角上轻轻一抹，将那闪着光的泪渍抚去，然后就顺势下移，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姜乔一双眼睛瞬间瞪得圆圆的，整个人都僵在了他的怀里。
他吻得很轻，只在嘴唇上一点一点厮磨，偶尔又会蜻蜓点水一样去碰她的鼻尖和眼睛，只是，翻来覆去，竟不见有停下的征兆。
但只是这似有若无的浅尝辄止，却让姜乔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在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刻，她狠狠地推开了沈亦晖，双手握拳垂在身侧，全身几乎都因手上的力道而微微颤抖。
眼泪止也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揩了一下又一下，那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越落越多。
她第一次发现，从来不信承诺的自己，从来直活在今天的自己，竟如此强烈地渴望着他的一句承诺。
她朝他吼：“沈亦晖，你到底想怎样！”
你怎么能这样？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对我？
沈亦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缓缓上前，双手一伸就握住了她的手，他十分耐心地一支一支掰开她因握拳而泛白的纤细手指，一边掰一边说：“听说，爱人之间吵架，不论对错，都必须男人首先道歉。”
姜乔听得一愣，默默地由着他掰弄她的手指，定定地看着他。
沈亦晖眼眸一抬，看了她一眼，又垂了下去，这一抬眼一低眉之间，竟有一丝赧意，让姜乔看得发呆。
然后就听他呵地一声浅笑，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凝视着她，说：“对不起，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他说“对不起”，他说“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他在跟她道歉，他在告诉她，他们之前的冷战，只是爱人之间再平常不过的争吵。
他竟然……这么说……
她以为的，关系他们未来处境的，一直让她惴惴不安的事，在他看来，只是普通争吵而已，和好之后，日子继续……
他知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他需要面对多少繁冗复杂的事？
他不在乎她不能生育了吗？他想好怎么说服他的母亲了吗？他做好面对她随时可能复发的病情吗？
他真的，决定了吗？
姜乔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愣愣地说：“你，想好了？”
“没什么需要想的。”
“你，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沈亦晖又是一笑，看着手中的那双小手，道：“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要说有，大抵也是，更坚定了要你的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