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听仔细了？”
“的确有一男子的声音在郡主轿内，小人特地出魂去探，车内果然有一男子纯阳之气，错不了。”
王座上穿着雍容华贵的男子摆摆手：“我知道了。”
暗卫拂袖告退，男子微闭上眼，左手抬起撑住脑袋，为难似得皱起眉。
“这女人，真是不想活了。”
……
“小姐，慢些，莫摔着。”小柔招呼着，一旁的侍卫机灵着把小凳子搬过来，小柔搀着金允缓慢走下。
要知道这可是个大方的主，开心的时候，可是赏一大把碎银呢！
小侍卫心里喜滋滋的，面容也不禁带了几丝谄媚，小心巴望着主子，指望着丢下几个铜板。
金允没有看他，只是经过时丢下话：“马车照顾好。”
小侍卫连忙哈腰点头，却没见着熟悉的银子落下，一抬头，大小姐却已经走远了。
“马车……照顾好？”小侍卫摊手，“看来今天主子心情不好咯。可是……为什么要照顾马车呢？”
小侍卫沉浸在没占到便宜的难过中，认命般的，牵着马，慢慢走到后院去了。
“这侍卫可还机灵？”金允向着正厅走去，一面对小柔问道。
小柔想了想：“好歹也是跟了小姐三年了，这点小事应该可以处理好。”
金允放心的点点头，小柔这丫头，从来不会让她失望。
“父君！”远远的，金允就瞧见金威国站在厅堂中央，负着手，一动不动，也看不清表情。
方感受到父君身上散发出的点点冷凝之气，金允不安的放缓了步子。
“小允……”金威国低声喊到。
“怎么了？”金允皱眉，努力让自己不往哪里想。
金威国转过身，在厅堂中央踱了几步，挥挥手屏退了下人。
小柔行礼，便随着侍女离去。
“二皇子第三次来提亲了，都说事不过三，再这样……”金威国皱眉，负在身后的双拳不自觉又紧了些。
“他不过是一时新鲜，谁人不知他虽没有后官三千佳丽，侧妃却有青楼女子那样繁多。”金允缓缓道，“战死沙场可比独守空房尽余生强多了。”
金威国见她如此坚定，也不强求了。
只是叹息：“你生的如此美貌，那些侧妃不一定比的过你，现在说些风凉话还是太过于绝对了，看那二皇子也生的一副端庄相貌，说不定撒个娇，他跟皇上求个情，你也不必赴死了。”
金允无奈笑笑，这个后认的父君，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命这个东西，哪里是别人想改就改的了的。
这事情是金允还没出生就定下来的。
那时候，她的母妃本是贵妃，伴随皇上身侧参加寿宴，便遇见了审判大人。
那时她已身怀六甲，审判大人倒是仁慈：“娘娘免礼。”
“谢大人。”
“臣方才隔娘娘好些远，便感受一股强烈的真气在娘娘体内流转，想必这位未出生的皇儿，是个天生的强者。”审判大人压低了厚重的黑色帽檐，像是故意不然她看到自己的脸。
贵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旁的侍女忙稳住她的身子。
被审判大人看重的人，注定是要成为参与祭祀的勇士去赴死。
不，自己好不容易才怀上一个孩子，怎能就此定命！
扶额间，刚想说话，朦胧目光中看见审判大人已经走远。
贵妃绝望的扶着墙边滑下。
不甘心呐……不甘心……
后宫浮华半生，自己又是一身隐疾，怕是再怀不上孩子了，怕是再得不到皇上幸宠的一眼了……
……
夜半。
欧阳天晨努力睁开眼，自己身处一个幽暗的客房，房内一盏蜡烛都没有点燃，像是不让外人知道这里住了人似得。
欧阳天晨摸索着穿好长靴，才发现一身的衣物已经被换掉了。
一摸，料子还很柔软，比之前在狱城穿的亚麻长袍，不知道好多少。
外头有人把手，武功应该不赖，欧阳天晨一点点响动便惊动了他们。
“欧阳先生，金小姐命我照顾你。”一个壮汉走进来，脸用黑布遮掩，身后背了把长刀，刺客模样。
“我要找你们小姐谈谈。”欧阳天晨站起身，向着门的方向走去。
壮汉立即拦住：“先生且慢，夜半三更出入小姐闺房并不好，在者老爷还在府内，不要被金大人发现了你，会给金小姐带来不少麻烦事。”
欧阳天晨停下想想，微点着头，这人说的话不无道理。
“这样，明日一早，待老爷出府，我去禀报小姐求见。”壮汉道。
“也好。”欧阳天晨点点头，望了眼天色，星星倒还亮的实诚，便道，“有纸笔么？”
壮汉也是个聪明人，立即就明白了欧阳天晨的意思，只是抱歉的摇摇头：“先生，房内不能点灯，只能委屈您了。”
欧阳天晨皱眉，马上又舒缓起来，点灯也许就有人知道他了，但是他坚持：“无妨，今晚月光倒是澄亮。”
“但凭先生吩咐。”那人抱拳，便退出去给他取纸。
欧阳天晨看着再次缓缓关上的门，心里倒是一阵唏嘘，这跟狱城夜禁又有何两样。
他只是不想要一成不变的生活，才努力出来，打着做官的幌子……去送死。
夜还漫长着呢，容他思考许久了。
欧阳天晨自己也承认，他是个难得的容易释怀的人，虽然一开始情绪会激动，毕竟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清晨，日未升起，云雾升腾，莱城的一天便开始了。
这间客房，与热闹的长乐街，只隔一堵高高的墙。
听着锣鼓喧天的声响，欧阳天晨猜测，早市开始了。
“先生。”那壮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金小姐召见。”
……
欧阳天晨大摇大摆走入正厅，半夜没睡，现在倒是泛起丝丝困意。
“你这个狱城人怎么又不行礼？！”小柔越发嚣张了起来。
金允倒也懒得阻拦了，任凭小柔恶狠狠的瞪着他。
小柔见自家主子没拦着，便得寸进尺，大叫：“跪下行礼！”
欧阳天晨也习惯了这样横眉冷对的模样，乖乖跪下，双手叩地，行了个正式的礼。
“郡主万安。”
金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道：“你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吧。”
欧阳天晨一愣，点点头。
“我给你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可以回答你所有疑问。”
欧阳天晨眼睛一亮，并未起身，虔诚的问道：“还请郡主明示。”
阳光一点点撒进大厅，那些随着微弱的风飘扬的灰尘变得异常清晰，触手可得般。
可这阳光却像月光一般清冷，如同她的回答一般讽刺。
“这就是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