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云醒来的时候早已过了晌午,竟睡了这么久,肚子好饿,不知道这地方有肉包没有。若云穿好衣服,这件新的衣服是李慕青买给自己的,料子好得很,绣工精细,但若云依旧最宝贵冷夜雨送自己的那件衣服,总觉得是他送给自己的东西应该好好保存。
冷夜雨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钱吧,若云脑海里面对冷夜雨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天住客栈两个人住一间的情境,而且他整天到处跑出去赚钱。显然若云根本理解不了黄金万两是什么含义,她只知道多少钱可以买几个包子。
若云起身便准备去看看杜羽城,她刚出房门便听见有人说太子已经到了雷郡的军队,想必冷夜雨已经得手了,若云松了口气,不愧是她认识的最强的人,虽然若云对功夫一窍不通,但是在她看来这个世上没有谁比冷夜雨更厉害,他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你只要看着他就感觉什么都能做得成。
再往中庭走却听到有人在谈论自己,说来也奇怪,很多时候,对方说话声音再小只要提到自己名字也一定会被名字的主人听到。
“你说那乡下妹?她怎么和咱们师姐比啊。”
“就是,整天缠着师兄,看着就烦人。”
若云想躲但是已经来不及,说话的人经过她身旁看着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明明是在伤害别人怎么还能如此的趾高气扬呢,若云委屈极了,自己没想和杜羽城怎么样,也不稀罕和谁争什么。无论在暗影还是在这里,自己总是不受人欢迎的那一位。
她等人走远了方才说道:“谁稀罕啊,本姑娘走便是。”
她也不去看杜羽城了,回到屋子简单收拾自己的行装,也没什么东西,就是几本医术,两三件衣服罢了,她没有胭脂水粉也没有金银首饰,杜羽城上次给的银子也还有剩的,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回山里去了,这劳什子的大好河山还是留给这群了不起的人去折腾吧,她半点兴趣没有。
若云走出这门派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山里的路不好走,若云没多会便乏了,她在溪边坐下,时不时哼唱起孩时姑姑唱起的歌谣,突然听到了一阵动静,若云一开始觉得可能是什么动物,她自幼在山中长大什么动物也不怕,而且动物也都喜欢和她在一起,但是静下心来又觉得不像是动物,她鼻子灵得很,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若云起身走向身后的树丛:“谁在里面?你不要怕,我是大夫,我不会害你的。”若云走进丛林深处被一只手臂一拉,若云没来得及喊救命就看了熟悉的面具。
是冷夜雨。
“你没事吧,冷大哥。”他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伤口多大十几处,若云有些心疼,但是这时候还是冷静些好:“你怎么了。”
“没什么。”冷夜雨费尽力气说出这三个字便晕死过去,或许是终于见到了可信的人所以才放心睡着。
若云撕下身上的衣服帮冷夜雨包扎伤口,他身上的伤该是救杜夏可的时候造成的,今早听那些人的口气外面的形势乱得很,她自个儿倒不打紧,可是这时候冷夜雨正是需要别人照顾,这就是朋友存在的原因!
若云身体里所有的正义感燃烧起来,她先将冷夜雨扶到隐秘的地方,然后找了些草药给他止血,再用些树枝遮盖住他,然后跑到不远处的农家买了辆牛车,她要了些甘草,然后将牛车带到冷夜雨所在地附近。
她准备将冷夜雨扶上牛车,骑马若云不会,可是驾驶牛车可是她的得意技啊,乡下姑娘没什么乐子,平时看到什么都要玩,以前经常有个赶集的伯伯就是驾牛车的,她也跟着学会了。谁知道香浮雪此时竟出现了,她依旧穿着浅色衣裳,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
“若云姑娘?这位是?”
“我的朋友。”
“我刚才听人说你离开了,师兄他不放心你,我便出来寻你。”
“谢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走,青山绿水,那什么……”若云本想说点成文的话来,可又忘了具体的怎么说。“总之后会有期吧,谢谢你的照顾,帮我对小王爷说声好好保重。”
“嗯,既然如此,若云姑娘小心,你带着伤患行走必当多注意。”
“嗯。”
香浮雪说完这些话便绝尘而去,冷夜雨也不问香浮雪的事情,他一直半昏半醒的,说不出话来。
一路也没遇到太大阻碍,就是城里面有搜查,若云虽然没见过什么市面,但也知道要保护好冷夜雨,若云盘算了下,身上没什么银子了,诶,她的肉包啊,若云只能买几个菜包了,两人在城外的破庙暂时安顿下来,冷夜雨精神好多了,若云的医术比她人看起来可靠。
“明天我们进城。”冷夜雨望着窗外淡淡说道。
“你终于有力气说话啦。”若云凑到冷夜雨身旁,将水壶递给他。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可靠。”
“什么意思嘛,人家好歹也是你的朋友啊。”
“朋友?”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辛苦救你啊,钱财你又没有,美色又谈不上。”
冷夜雨竟然笑了,若云颇有些得意,原来他也会笑啊。冷夜雨身体往后一仰,这丫头似乎有种奇怪的力量,这种生死关头他竟然还能被逗乐。
“这次我可能保护不了你了。”冷夜雨咳了几声,身体还是无法像以前那般活动。
“谁让你保护来着了,我是大夫,你是病人,乖乖听话。”虽然冷夜雨大部分时候都很冷,但若云却极喜欢与他相处,他的话少,但每一句都不用她猜,问什么说什么。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等你伤好了再说吧。”若云本以为他会问去哪里,谁知道他竟然睡着了,这块大木头,戴个面具了不起么。
若云冷静下来想了想,他们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落魄猎人和一个伤心乡下小妹,若云看了看冷夜雨垂下的手,火堆的照映下,影子拉得长长的,若云的手触碰了下冷夜雨的影子,竟是暖暖的。
第二日一大早,若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了口破棺材,她扶着冷夜雨进了棺材,冷夜雨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但这时候也只能任凭这丫头了。
进了城官兵例行检查,刚要开馆若云便哭喊道:“官爷,不要啊,你不知道我爹是得了麻风病死得,他那样子怕吓到官爷啊。”
“麻风病?”那官兵颇有些胆怯,旁边一个高高的官兵说道:“麻风病,你也要开棺。”
若云整个人趴在棺材上阻止二人开棺,她快速将什么东西塞进嘴里转身猛地咳了几声,身上顿时都是血;:“官爷,小女已经被爹传染上了,命不久矣,难道二位也想如此么。”
那二人失了魂地大喝:“滚!快滚!真是触了霉头!”
若云赶紧推着棺材离开,趁着两人不注意回头吐了吐舌头:“谢谢官爷。”
出了城,若云从棺材里面扶起冷夜雨,冷夜雨有些恼怒:“什么爹?什么麻风病。”
“大哥哥,你还计较这些啊,人家可是为了你好,刚才我塞嘴里的草药苦的很。”
“诶。”冷夜雨叹了口气,总觉得和这丫头一起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自己也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了。
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药王谷了,这药王谷的名字还是姑姑取得呢,若云的家简单的很,三间小木屋,其中一间是药房,一开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若云颇有些不好意思,她让冷夜雨坐在院子里面,自己卷起袖子收拾起来,她手脚麻利得很,也没花多少时间,接着她将姑姑的骨灰埋入土中,她不知道要立墓碑,光知道有个词叫入土为安来着,还是冷夜雨好心提醒她,让她找来块木板,用刀帮她写下“姑姑泰兰之墓”几个子,若云对着姑姑拜了拜,突然想到,冷夜雨好了肯定要回暗影的,姑姑死了还有自己侍奉,那自己死了呢。
有谁会永远记得你,有谁会记得怀念你。
生亦好,死亦好,原本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