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由于种种利益问题,原先的队伍再次濒临解散。而小道消息一出,第二天就有俱乐部直接找上了他,开出高昂的转会费请他跳槽。可慕衡是个懒得打理人际关系的人,他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圈子,就不想去改变,用这样单纯的理由直接拒绝了人家。
拒绝了大约两三家的样子,原先的俱乐部还是解散了。原以为职业生涯就此走到尽头,却不想赞助商直接找上了他和姚峰,希望他们重新组建属于自己的战队,于是便有了FIN的前身。
当时姚峰年纪不小了,一直想在退役前最后拼出点成绩来。每次上场比赛前他都跟慕衡玩笑道:“这是最后一战,赢了我就乖乖回家结婚生孩子。”
可这样的玩笑开着开着,又是整整两年。
两年后,姚峰正式退役。让人没想到的是,退役后,他还真就第一时间结婚了。他们平时从未见过他身边有女人出没,谁知道一出手就直接领证了。第二年孩子出生了,为了赚奶粉钱,他还是选择回来了。这一次,是以经理人和教练的身份。
姚峰常常对慕衡说,职业电竞选手其实非常值得被尊重。他们和其他体育运动员一样,都关起门来付出了无数努力和汗水,没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更没有机会常常陪伴家人和伴侣。而在当前的国情和舆论中,却又很难得到大众的理解。
所以当慕衡前几天提出退役时,姚峰果断地答应了。他也不多说别的,就下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保重,过两天这边联赛完了,一起好好喝一杯。”
他慕衡的职业生涯,终于在此划上句点。
“Mul”这个名字,承载了太多东西,他放不下,也不知该怎么去继续。
计言十坐在电视台楼下的餐厅里,点了份蔬菜咖喱蛋包饭。五分钟前接到谭希的电话,说是忙得没时间陪她吃饭了,还让她打包一份带上去给她。
言下之意就是又放她鸽子了。
午市饭点,刚好是店里人最多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门边的两人位,凄凄惨惨地支着脑袋,眼神放空等着服务员送餐。她在这儿等了那个鸽王整整一个小时,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蛋包饭一上来,她就把这饭当成烤乳鸽狠狠趴了几口。
门口进来五六个上班族白领的样子,领头的男人个子不高,脸上堆满公式化的假笑,正和同行的女同事言笑晏晏,旁若无人。一进门就趾高气昂地对服务员说:“六位!”
服务员四下环视了一周,“好像没有六位的连座了。”
那男人的小眼睛麻溜地转了一圈,指了指计言十旁边的四人座位,咋咋呼呼道:“那儿不是有四人的座位么,我们叫那个人换个地方坐不就行了?”
这话说得可真够中二的,他若是好言好语礼貌相劝也就罢了,这么一句低情商的话不是成心让人反胃么?
埋头吃得正欢的计言十感受了来自不远处的瞩目,她干脆佯装不知情,继续挖着咖喱饭吃。
然而那男人还觉得自己缺德的提议相当机智,便自告奋勇般地笑着上前问道:“小姐,可以请你……”
“不可以。”她头也不抬,冷声拒绝。
现场霎时间噤若寒蝉,那群白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为首的男人大约是觉得在女同事面前丢了颜面,忍着不痛快继续问道:“可你对面……”
“有人。”她继续用勺子舀饭,粗暴地把盘子戳得当当响。
她就不明白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说白了这位子是她先坐下的,她愿意换是礼貌,不愿意换也没错。怎么这群人自说自话就爬上道德制高点了呢?
尴尬的局面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另外一边的人刚好走了,腾出了两个位子。于是这群冤家还是在计言十旁边坐下了,才坐下没多久,她就听到旁边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仿佛是说她凶巴巴、没素质、没女人味之类的。
不过她才不管这些,依然自顾自慢慢吃着。
直到对面的椅子被拉开,有人长腿一迈,顺势坐了下来。
她没好气地放下勺子,刚想把窝囊气撒在这个无端闯来的倒霉鬼身上,却发现这个倒霉鬼居然是他。
“Mul神!”言十见了眼前清秀俊逸的脸,就跟他乡遇故知似地,一开口就来了句,“你终于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或许是方才发生的小插曲让她隐约觉得孤立无援,亦或是许多天没见后他陌生又熟悉的样子瞬间软化了她佯装的强硬。所以她说,你终于来了。
你本该来的,只是迟了一些。
Mul向来淡定的神色微微一滞,倏尔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寡淡平缓的声线淡淡地出口:“怎么了,火气挺大的?”
他似乎好巧不巧地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
计言十也没打算解释些什么,身子往前微倾,朝着他轻轻笑了出来:“我就是喜欢他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