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言十偷偷趴在房门口的墙上,侧耳听着慕衡在客厅里给峰哥打电话。
“对,我决定了,没开玩笑。不为什么,言十让我来。嗯,你才发现啊……好,我等你电话。”他的话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轻快而明朗。
这是真要离开了啊……
她背靠着房门,轻叹了一声。
明知道这事情她非得表个明确的态度出来,可事实上她比慕衡更纠结。
希望他不留遗憾,又舍不得他离开。
两者权衡之下,还是自然地以他为先了。
她当然也知道慕衡的考量,今年八月,TI6正式在西雅图拉开序幕。到时候,全世界的高手云集,争夺冠军荣誉。他对DOTA2的接触时间远不及他们,战绩全胜是几乎不可能的。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渴望一战。世界各地的大神每年都是层出不穷,风云际会中,他可能也想看看,这个全新的游戏里,会不会有Mul的一席之地。
当天晚上,FIN的官方微博发了短短几个字,却被转发了几十万次——Mul’s back。
退役半年,在解说圈名声鹊起,可谓养尊处优的一代传奇,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回到艰难重重的职业道路?
庆祝、猜测伴随着非议,在电竞论坛上刷了几天的屏,当事人始终三缄其口。
几天后,他就真的走了,带了一些简单的行李。
虽说是同一座城市,可毕竟意义大不同了。
离开前慕衡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堆生活上的琐事,计言十没仔细听,满脑子都在倒数他回来的日子。
她有气无力地拽了拽他的衣角,“真的走了?”
“走了,舍不得了?”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下一软,想说要不要不去了,可那小家伙就这么乖乖地点了头,又猛地摇了摇。
“走吧,总归要走的。”她的话音里带着无奈,也没多说什么常规的道别话语,反而学着人家老太感慨道,“儿大不中留啊。”
“……”
脑袋吃了一记爆栗以后,计言十再也不敢乱讲话了。
回到许久未踏足的FIN基地,慕衡唏嘘不已,计言十太聪明了,一眼就看出了这里对他的羁绊。
在FIN的梦还未圆满,连带着FLR的那份,这一回,他要统统完成。
熟门熟路地走在俱乐部别墅,楼下大厅里的CS分部的教练第一个眼尖看到他,抓住他聊天:“大Mul神!哈哈,听说你复出了?欢迎欢迎!”
“谢谢。”
“你都不知道你退役了以后,你们姚峰每天有多焦头烂额。”他的话里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要说你们队里的solo位啊,最多也就FLR能替替你了,现在连他也走了,这solo位难不成受什么诅咒了?哈哈~”
慕衡对此却不以为然,轻笑着答道:“能打得了职业DOTA的选手,大多都有良好的solo功底,这可算不上什么本事。”
“功底好的自然是大有人在,不过,脑子好的人可不多了。”这位教练轻轻戳了戳自己的脑门,“你们姚峰啊,运气是真好,这回算是绝处逢生了,我最近看他走路都步步生风的。”
这奇葩的形容让慕衡想起了计言十,她也总喜欢把话说得这样夸张滑稽。
一想到计言十,他就没办法停不下思绪,她今晚会吃什么,楼下她爱吃的那家面店关了,一直没来得及和她说。冰箱里的酸奶大概快要过期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现……
越想越不放心,竟有种折回去把一切重新安顿的冲动。
“诶?你们队的人呢?没出来迎接你?”啰嗦又热情的教练四处探了探脑袋,“今儿可真冷清啊。”
“我去找他们。”慕衡告别了他,就独自带着行李上楼了。
生活区的走廊末间,门没关,里头黑漆漆的。
他轻轻一推,却炸开了锅似的,灯光霎时间亮了,一堆人早就等在那里。
竟然,还准备了礼花。
他才踏进去,就毫无预兆被炸了一头的彩色纸屑,瞬间脸色一黑,说不出半句话。
“欢迎Mul神回归~~~”这帮人还统一喊了口号。
他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欢迎仪式没半点惊喜,倒是有些惊吓。
“你们很闲是不是?”他环顾一周,客厅里的长桌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夜市小吃和好几打啤酒,“开party啊?”
“对啊对啊!”没心没肺的3Q没听出话语中的嘲弄,第一个冲上来说,“你的欢迎party呀,我们准备了好久的!”
正蹙着眉捋掉头上彩带和亮片的大神冷着眼一句:“你天梯过8000了么?”
“……全世界所有服都没人过8000啊大神!”
“那还party?”
“……”
“回俱乐部第一晚怎么样?是不是没我的日子很不好过呀?”计言十洗了澡,躺在床上敷面膜,开着扩音跟慕衡打电话,“等等,你那里怎么有人在唱歌?”
好像很high的样子……这是回俱乐部么!确定不是去了KTV?
这和她想象中凄惨潦倒的场景截然相反,她佯装责备地质问道:“好啊,我一不跟着你就放浪形骸了是不是?”
这一激动,差点把面膜都吼掉了。
“放浪形骸。”电话那头的人重复了一遍,兀自低低地笑了,“他们非要搞party,现在喝多了都在客厅唱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