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妲带着满身血渍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议事厅里一片哗然。洛妲死而复生已是奇事一桩,没想到乍一见面却是这幅模样。
“族长,您”裴因长老嗫嚅着开口。
“我没事。”洛妲平静地打断了他。
如往常一般在主位落座,洛妲环视众人数秒,四周立时安静了下来。她不急不徐地开口:“各位!这几日因为我的死讯给族里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也给大家带来了困扰,在此,我深表歉意!今天请大家来,就是要澄清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你们应该知道真相。”说到此处,恰好狄歌和凯从侧门走了进来,众人面色惊异,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洛妲微笑着说:“纳伊撒,请到我的身边来!”
狄歌走近了她。面对她满身触目的血红,他的紫眸瞬间绽放赤芒,随即消退,余下的只有悲悯,为那个执迷不悔的痴情男子。
洛妲朗声对大家说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数日之前,一位对我心存不轨的属下将我迷昏,并胁持到边远之地,禁锢了我的自由。对于此事他蓄谋已久,为瞒天过海,他还杀害了一位酷似我的女子,伪装成我的尸体。不仅如此,他还嫁祸给本族司助纳伊撒,令纳伊撒蒙受不白之冤。但是,感谢无上的霍格慕斯女神!承蒙上神的眷顾,让纳伊撒逃出了活死人狱,并让他最终找到了我的踪迹,救我脱困。多亏了纳伊撒,我今天才能再次站在这里。”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裴因长老率先发问:“那么,您说的那位大逆不道之人现在何处?”
洛妲低声回答:“适才,那人在招认一切之后已畏罪自杀,此事我不想再追究。他向来对我族衷心耿耿,实属一时情迷心窍,才会犯下此等罪行。”她虽未直接点明对方的身份,但众人只要稍作留意,也自心知肚明。
“这一事件至今算是了结,我会尽快向联盟会禀报此事。身为一族之长,我将极力平息近期族内的动荡局面,也希望诸位能各司其职,尽心尽责,护佑我族渡过难关。”说完之后,洛妲闭上眼睛以手覆额,“我有些累了,今日的议事就到此为止吧,有什么事我们改日再议。”
看到她血衣映衬下的苍白面庞和疲倦的神情,众人纵使疑问未消也不好再提,纷纷识趣地告退。
众人散去之后。
洛妲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半晌才说:“纳伊撒,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
“我也会信守我的承诺。”狄歌沉声回答。
洛妲微一阖首,也不看他:“你要走了吧?”
经历了这一切,她当然不敢奢望他还会留下。
“我明日再走。”
听了他的回答,洛妲诧异地抬起头,却见那双紫魅眼眸中多了别样的深意。她的心蓦地一跳,待定睛再看,紫眸已恢复了沉静淡然。联想起今日他不经意间流露的关切,洛妲一时竟有些恍惚。
“你今夜要在这里留宿?”听到狄歌跟他说的话,等候在族长府门口的凯不禁一愣。
“是。”狄歌的神色平静,“解铃还需系铃人,洛妲的心魔,我想帮她解开。从此以后,恩怨尽消、天各一方,再无瓜葛。”
凯凝视着他,突然心生悲凉。有心魔的人,又何止洛妲一个?或许有一天,纳伊撒也会对自己说出同样的话。若真有那么一天,难道自己真能说放就放,从此与他形同陌路?
狄歌轻轻叩响了洛妲的房门。
门随即打开,似乎洛妲已经等候了他许久。
反身锁上了房门,洛妲转身凝视站在屋内的他。而他,也在静静地看着她。
柔和的光线中,她的身姿窈窕动人,垂至膝盖的紫色长发慵懒地披散在身后,身上只着了件质地轻薄的水色长裙,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胜雪。
透过加尔罗耶的眼睛,他看见的是百年前那个让他如此心动的女子。与过去相比,她更多了一种历尽沧桑、洗尽铅华的美。
四目交错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然涌动。
纵然数个时辰前洛妲还有疑虑,现在她却看得分明,那双纯澈的紫罗兰色眼眸中,流动着令她既熟悉又陌生,既欣喜又忐忑,让她的心再度被熊熊点燃的情感。
“纳伊撒”洛妲情不自禁走近了他,眼波流转间,纤手已经抚上了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庞。
他的肌肤微凉光滑的触感,让她灼热的手指有些颤抖,也让她更加验证了那个事实:这个男人,她永远也看不够,永远也爱不够。就算自己曾经亲手杀了他,她也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就算昔日把他冰冷的头颅紧紧抱在怀中,她也无法遏制对他刻骨的思念。
她曾经说过,自己永不后悔。然而这一次,她是彻彻底底地后悔了。她多么希望自己对他的伤害不过是一场噩梦,梦醒之后,他依然陪伴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此时此刻,带着那种特别的眼神,这个像风一样的男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令她着迷、令她心醉。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身体清新芬芳的味道。”
恍惚之中,洛妲听见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低声说了一句话。
陶醉在他的语气中,洛妲仍感到了一丝异样这句话,怎么这么地耳熟?
没错!这句令她永生难忘的话,多年之前,那个人曾附在她的耳边柔声说过。
她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安。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巧合?就连说这句话时的语气都这么相似?
她再度看向他,试图证明刚才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令她感到恐惧的是,他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了仿若穿越遥远时空而来的笑容,那种淡定中带着霸气、坐拥天下的微笑。
“我回来找你,是为了了却我们之间的恩怨。”带着那样的微笑,他深深凝视着她。
洛妲一下子连退几步,倚到了桌沿上,脸色变得煞白。
“加尔罗耶”
数秒之后,洛妲发出了一声惨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