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村村口,狄歌和修罗与大家一一道别,准备出发前往萨斯曼帝国。
“大哥哥!”从丽莉的怀中,小婕咪朝狄歌伸出手臂,在被他抱过来后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不要走,不要丢下婕咪”她贴着他的面颊呜呜咽咽地说。来到静谧村数日,小婕咪的语言水平进展神速。
“婕咪,你的丽莉妈妈、大胡子摩鲁,还有这么多哥哥姐姐,他们都会陪着你。我过一段就会回来看你们。”
“不要,不要嘛!”婕咪放声大哭,满脸通红地扭动着小身子,怎么劝都止不住。
“婕咪,看着我。”狄歌的语气温柔。
婕咪眼泪汪汪地抬起了头,随即被他眼眸中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渐渐忘记了哭泣,一滴晶莹的泪珠还兀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
狄歌轻吻了一下婕咪的额头,将安静下来的她递还给双眼通红的丽莉。
“摩鲁,丽莉和婕咪就拜托你了,不要让我失望!”狄歌别有深意地叮嘱摩鲁。
“大人!您尽管放心!”摩鲁把胸脯拍得嘭嘭响。
狄歌又转向史奈特。
“您请放心,我会保护好稽尤大师,即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还未开口史奈特就朗声说,细长的灰眸充满坚毅。
狄歌无言地轻拍他的肩膀。
告别了村人,狄歌骑上了枣红马,修罗乘了另一匹,轻踢马腹。走出不远,身后再度传来婕咪的大哭和丽莉的柔声安抚。
“还真有些舍不得大家。”修罗频频回头,恋恋不舍地说,“以后,你会回到这里来生活吗?”
“有这么考虑过。”狄歌注视着面前的红树林,半晌之后微微一笑,“关键还要看,某人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来。”
“咦,你是在向我发出特别的邀请吗?”修罗指着自己的鼻子,咧开了嘴。
“就算是吧。”
狄歌看着他,紫眸中荡漾着笑意。
为了换取必需的旅费,狄歌和修罗在途经的驿站卖掉了一匹马,共乘枣红马继续行进。
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上,初夏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刺得马背上的人睁不开眼睛,腾冒的阳炎让前方的风景朦胧扭曲。枣红马似被抹上了一层油脂,浑身汗涔涔的。修罗坐在狄歌的身前,眯缝着眼睛,脑袋因为高热而昏昏欲睡。
“再烤一会,我们就可以直接端上餐桌了吧。”他迷迷糊糊地说。
一阵沁人的冰凉突然让他清醒了起来,狄歌正把左手按在他的额上为他降温。
“阿狄”
修罗的心头一荡。身为半吸血鬼,狄歌在烈日下受到的煎熬要远远超过常人,在这种时刻,他却还一心呵护着自己。幸福感立时充溢了少年的胸口。
下午4点来钟,他们终于出了黑戈平原,接近了边境小镇布兰托。
作为与萨斯曼帝国接壤的小镇之一,为了防止吸血鬼的大肆入侵,布兰托镇的外围筑着两三层高大的围墙。已浮现锈色的猎杀枪枪管和火焰喷射器喷嘴,从枪眼和栅栏的缝隙中睥睨着四方,这是旅人早已看惯的边境景象。
狄歌牵着马步入镇子的大门,恢复了精神的修罗紧随他的身旁,不停地东张西望。一队装备着武器的强壮男人注视着他们走过,目光里有对陌生旅人的不信任,以及对青年所拥有之稀世美貌的惊叹。
进门之后,一条笔直而宽敞的大道深入镇子中心,左右两旁是紧挨着的住家与商店,数米之内有一间醒目的旅馆,名字叫做猎人旅馆,招牌上有一把巨大的猎杀长枪。
狄歌将缰绳拴在旅馆门前的木桩上,带着修罗推开了大门。门铃叮当的脆响吸引了大堂中食客的目光。他们是围坐在桌前身佩武器的男子,还有几个浓妆艳抹、穿着的风尘女郎。
旅馆内的女子们直勾勾地盯着狄歌看,仿佛连魂也被他吸走了似的。男人们的目光中则燃起了妒忌的火焰。
狄歌和修罗无视人们的眼神,径直走向服务台。服务台里面坐着的是一个嘴唇涂得鲜红、徐娘半老的妇人,看得出来年轻时颇有几分姿色,她呆呆地看着青年走近,直到他停在面前,才恍过神来。
“您是,要吃饭还是住宿?”她媚眼如丝地盯着狄歌问,音质中充满了粘腻。
修罗在心底闷哼了一声,什么嘛,都一把年纪了还这样。也不拿面镜子照照!
“住宿!开一间房!多少钱?”修罗大声问道。
“啊,一间房是吗?150加索。”妇人口中回答着修罗,眼睛里却只装着神情淡漠的美男子。
修罗把一堆钱币丢得叮当响,这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迅速地清点完钱,妇人从钥匙串中摘了一把递给修罗:“二楼左手第一间!”眼睛又飞快地瞄回狄歌身上。
“我们的马在门外,请关照一下。”狄歌低声说,声音里少见地透着疲惫。
妇人喜不自胜地叫伙计牵马到马厩,又殷勤地招呼着:“两位请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说一声啊!”
她笑意盈盈地目送着他们走上楼梯,一个满脸猥琐的男子随即趴到了服务台上,拿腔捏调地学着她的话:“有什么需要就说一声啊哎呀,罗丝,我有需要啊,你怎么都不来问问我呀?”
“滚远点,死滥崽,少来招惹老娘!”妇人骤然变了脸色,低声咒骂。
一进入房间,修罗随即拉上了窗帘,让整个室内陷入了黑暗之中。
狄歌靠在了床头,黑暗所诱发的倦怠和乏力感迅速将他包围,四肢逐渐麻痹。
“今天的太阳太毒了。”修罗柔声说,“你一定累坏了,先好好睡一会吧!”
狄歌应声倒在了床上。作为混血儿,他确实需要充足的睡眠,以弥补在炎炎烈日下奔走一天所消耗的远超平日的体力。
修罗将他脱下来的外套挂在床头,并为他盖好薄毯。
“乖乖休息哦!我要趁天还亮着去镇上买些必需品,药品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呢。”
他俯下身去轻啄了一下那张俊脸,面色绯红地跑开。
“修罗!”
在他打开房门之前,狄歌突然出声。
修罗回过头,凝视着自己的紫眸中光波流动。
“当心点,早去早回。”
狄歌低声嘱咐。
“放心吧!”
修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心头满是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