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荜斯!西荜斯”
身着白色长裙的轻盈身影出现在了黄沙上,银色的长发飘飘荡荡。小慕焦急地张望了一会,径直向西荜斯的埋身所在奔来。
“西荜斯!”
她蓦地扑在了黄沙上,用柔弱的十指刨开沙土,鲜血淋漓。直至他惨白沉静的面容显露在自己的面前。
紧搂着他染血的残缺身躯,亲吻着他冰凉的面颊,泪水,如潮奔涌。
她蓦地立起身来,仰头向天,眼神狂暴。
“阿涅斯,你杀了我最爱的人!我以我的永生发誓,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从我手里夺去的,我会要你加倍偿还!”
凄厉的呐喊直击长空,天上电闪雷鸣,乌云翻滚而至。
小慕迎着狂风摊开双手,闭上了眼睛:“为了与她抗衡,我要变得更强大!天父,启封我的力量吧!”
霎时,一道耀眼电光自穹顶射下,直击小慕。夺目的光芒自她的周身绽放,银发随之飞扬,全身笼罩在金色的光辉中。
带着那样的光辉,小慕重新俯向爱人的尸身,将他的断臂和双腿小心接好。看着他恢复完整的尸身,晶莹的泪止不住地滚落。当那泪水落在西荜斯的身上之后,他的身躯渐渐绽放点点星辉,不断幻化,最终化作了一颗小小的蓝色晶石。
将晶石捧在胸口,小慕发出了凄怆而笃定的低语:“吾爱,以我身为神之女霍格慕斯的名义起誓,你是我唯一的、永恒的爱人。即使你已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对你的爱,也决不会改变”
决绝的誓言,在一片苍茫中,执着地回响。
黄沙狂暴地扬起,弥漫了视野。
当一切都重归宁静,沙丘上只剩下了默默瞅着狄歌的银狐,眸色如火。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认为的西荜斯。”狄歌的语气低沉,“正如你所呈现的那样,早在万年之前他就被阿涅斯神散去了魂魄,不复存在了。”
说完,面颊上竟掠过一丝凉意。用手背一擦,血色的泪痕。
“若不是他,你为什么要流泪?”银狐紧盯着他,炽眸煜煜发光。
“那份永世的深情与缺憾,足以感动天地。”心中颇有些惊异,狄歌的神情却沉静如故,“你已经得到明确的答案了,现在,放了与我同行的人。”
银狐的眸光黯淡了下来,垂下了可爱的头。
“难道,我真的错了?西荜斯主人,他真的不存在了?”
它喃喃低语,静默了数秒,悲哀地掉转身去,美丽的大尾巴耷拉在身后。
小巧孤寂的身影在沙海上渐行渐远,周遭的景象也悄然变换。
下一刻,狄歌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阿狄!阿狄!”
醒过神来之时,狄歌已回到了魔神殿之中。身旁是修罗焦急的脸孔,所有人都聚拢在身侧,圣尊的眼眸也满怀忧虑。
“你终于有反应了!吓死我了!”修罗蓦地扑进了他的怀中,心有余悸,“刚才你突然间就一动不动地,怎么叫你都没用我们还以为你中邪了呢!”
狄歌嘴角轻扯,抚了抚她的柔发:“放心吧,我这人太过危险,就算恶灵也不敢收留我的。”
修罗和众人不禁笑出声来,圣尊亲昵地拍了拍狄歌的肩,狄歌却抬起头看向右侧。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修罗立时惊呼出声:“咦!霍格慕斯女神的手上怎么多了只狐狸”
“是啊!真奇怪,从哪里冒出来的”伊万也愕然张大了嘴巴。
狄歌的目光深邃。方才所见的那只银狐,此刻已化作了石像,静静地依偎在女神的胸前,头还保持仰望的姿势,似在凝视自己的主人。
经历了适才的幻象,狄歌似乎读懂了,为什么混沌女神沉静的面容上,会带着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哀伤。异样的感觉顿时笼罩了他的胸口,沉重而抑郁。
狄歌深吸一口气,掉转了视线:“走吧,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我们必须尽快找出魔石的藏匿地。”
“等一等!”沙沙怀中的小婕咪突然出声,她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大哥哥,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哦”
大家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只听婕咪接着道:“刚才到了岛上,我就觉得这里很熟悉啊,但是一直想不起来直到看见神像抱着的那只白狐狸,我就突然记起来了!”
“看来,法奈尔曾经带她来过这个岛上,说不定,她还去过藏魔石的地方。”圣尊沉声开口,“小咪,那我们接下去要怎么走?”
“我记得,要从这里出去的”婕咪一边指挥着沙沙,一边带领众人出了神殿。
神殿外有条一直延伸进山中的小道,铺着细密的黑色落叶,一踩上去便悉簌作响。
走了没多久,周围的气场忽然变得不同寻常,狄歌甚至可以看出紊乱颤动的气流在四周乱窜。身为人类的黛西、伊万和沙沙受到的影响最大,身上开始忽冷忽热,心跳更是忽快忽慢,伊万难受得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我们闯入了明暗的交界处,两位女神的神力在此冲撞、对抗,互不相让。”狄歌解释道。
“停下!”婕咪突然示意沙沙。她的眼睛转悠来转悠去,指着一个角落喊出了声:“那里,应该有一个门的哦!现在怎么不见了。”
婕咪指着的是两块交叠在一起的苍灰巨石,上方的巨石刻着奇怪的六芒星符号,下方石头上则刻着一柄倒置的天秤。
大家好奇地凑了过去。黛西强忍不适,细细打量着巨石上的白色图案:“这个六芒星符号,似乎是阿涅斯神曾经用过的神谕符号,后来被圣灵杯所取代,我在灵书上曾经见过。至于这柄天秤”
狄歌淡淡地开口:“阿涅斯神代表的是公正、秩序,将天秤倒置,其含义不言而喻。”
“狄儿,让我来开启这扇门吧。”原本在附近观望的圣尊走上前来。
狄歌注视了他半晌,点了点头,让到一旁。
“阿狄,圣尊他在做什么啊?”看着圣尊划破自己的手腕,将鲜血不断喷洒在巨石上,修罗小声问道。
“法奈尔利用交界处神力的相互牵制,隐藏了秘门。只要神力失衡,秘门就会显现出来。圣尊所使用的方法,就是以来自黑暗尽头的血液,秩序之神的神力削弱。”
话音未落,浸润了圣尊血液的巨石骤然消失,面前出现了一扇黑色墨石门。
狄歌推开了石门,门内,是无尽的幽暗。
他凝神感受了片刻:“里面不安全。黛西、伊万、婕咪、沙沙,你们返回魔神殿去等我们。人多了反而不利于行动。”
“不错。”刚补充了一颗血浆胶囊的圣尊命令道,“萨耶努,你也留下来,保护好他们。”
“遵命!”萨耶努垂首应答。
这时,沙沙怀中抱着的小婕咪嚷了起来:“大哥哥,小咪要给大家带路的,让小咪和沙沙一块去吧!”
狄歌将唇一抿,没有回答。婕咪随即转向了圣尊,满脸通红地扭动着小身体:“爷爷,爷爷!小咪不会惹事的,小咪也要一块去啦!呜呜呜不要丢下小咪啦”
“好好好”见她眼泪汪汪的小可怜样,圣尊的口气马上软了下来,“有小咪带路,也可以省掉一些麻烦。狄儿,带他们一起出发吧。”
狄歌的眸中掠过一丝异芒,略一点头,转身步入了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