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是钟淑淑挑的,她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选了富有上海顶级消费水平之称的“大上海饭店”。
宗元挑了个雅致的单间。
一进门,吃货钟淑淑就开始点菜。什么乳蒸燕窝,香油鱼翅,清炒鲍鱼……什么贵点什么,这是个有钱的主儿,不用给他省钱。
很快,梨木大圆桌摆得满满的。
宗元替唐承珣尽着地主之谊,殷勤地给淑淑夹菜。
一直沉默的唐承珣开口了,“钟小姐,你和叶青然认识多长时间?”
“整整三年。刚进女中我们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在你眼里青然是个什么样的人?”唐承珣点燃一根雪茄。
“她可是我们‘启德’名副其实的美女加才女。追求她的男孩子,多了去了。那天离校的时候,为了躲避一只追求她的癞蛤蟆,还是跳墙走的。”钟淑淑边吃边说。
唐承珣若有所思的弹着烟灰,笑了,“你说她心有所属,什么意思?”
“就是有喜欢的人了呗,想当初,苏文追青然,那叫一个苦啊,一个在北平燕京大学,一个在上海,尺素传情大半年,青然才接受苏文。郎才女貌,两个人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啊,你们现在知道青然那么努力读书为什么了吧?考上燕京大学,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句话犹如一根刺扎入唐承珣心间。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有情人”是心爱女子和别的男子,他心中泛起一阵从未曾有过的酸涩,掠过一抹早就以为不曾有过的痛楚。
宗元从眼前男人落寞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
他跟随唐承珣多年,从十几岁到现在,从云南到上海,从国民革命军到叱咤黑白两道的炎龙堂,他们一起出生入死,一起花天酒地,十几年的岁月铸就了俩人钢铁般的友情。他太了解这个男人,当初下令让炎龙堂飞鹰分舵打听那个女子的一切,他就预感到长他两岁的大哥似乎喜欢上了那个伶牙利齿的小丫头,看着大哥的那种“喜欢”渐渐变成了“爱”,他由衷地高兴,却不想人家早就罗敷有夫了。
宗元看出了唐承珣的失落,忙转换话题,“钟小姐毕业后有何打算?”
淑淑听到宗元问起自己,一脸兴奋。
她脸颊略含羞涩,“还没想好。我既考不上大学,也不想马上找工作,我还是吊个金龟婿把自己嫁掉好了。”
宗元本就慵懒风流的笑容更深了,这位胖姑娘说话就是直接。
“钟小姐,如果青然要嫁给苏文,她的父母会不会反对?”唐承珣抛来一句。
“不会的,叶爸爸和叶妈妈很开明。你看,苏文长得好,家里条件又好,难得两人又情投意合,怎么会反对哪?再说苏家吧,最难搞的是苏文妈妈,邱之冰大才女,去年来女中给我们出了个题目,让我们全校女生写文章。对青然写的那篇是赞不绝口,还推荐给了《上海早报》。她早就听说儿子和青然交往,没反对,其实那就是默认的赞成!我看,青然考上大学,两人离订婚就不远了。”钟淑淑一席话说完,不要说唐承珣,连宗元都被炸得体无完肤。
人家少男少女两情相悦,家人都默许了,你再横插进来,就是不开窍!
钟淑淑鬼马地望着对面那个面似寒冰的男子,心里偷偷乐了。青然,能为你说的我都说了,只有让这个家伙知难而退,你和苏文才能迎来幸福。
“钟小姐,记住我刚才让你传的话。”唐承珣坚定地说。
“唐先生,你最好还是另觅佳人。青然是个很倔强很有原则的人,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撞上南墙也不会回头。”
“真巧,我也是。”唐承珣一字一句,“这条手帕,我不准备给你了,如果她想要,让她亲自到我这儿来取。宗元,用完饭送钟小姐回家,我先行一步。”
唐承珣起身离开。
宗元一手支肘,叹了口气,“约你吃饭的是他,却要我送你回家。”
钟淑淑一阵窃喜,“那就有劳宗先生了。”
接下来的几天,叶青然怕遇到不想见的人,就没有出门,一直窝在家里学习。
期间,钟淑淑来了一次,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那天吃饭的事都倒给了叶青然。
叶青然对淑淑的话不以为意,现在都民国了,就算你权势滔天,还能强娶良家妇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