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脱追兵,重新和褚子瑜,金刀汇合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了。
金刀已经清醒,她见到我时大感惊讶,说从没有人能从那魔鬼的地方逃出来,说我一定是受了真神的眷顾才能活下来。
对于她这样的说法,我笑了笑,心里却感到异常的酸涩,曾静眷顾我的真神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辛诚说要护送褚子瑜和金刀回狄戎,要我跟他一起去。虽然有些迟疑,可我仍旧是答应了。
走前,我又回了第一庄一趟,作为告别。
当我站在第一庄的大门外,看见牌匾上的白花,门框上挂着的白灯笼,全庄上下一片缟素的时候,心里就像压着千斤重的大石头一样沉重。
有不少前来吊唁的人进进出出。穿着白衣的吴源送客出门的时候,看见我站在门前,便过来问我,“白姑娘,为什么站在这里,怎么不进去?”
我说,“我只是路过,马上就该走了。”
“走?”吴源问我,“姑娘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嗯!”我点点头,努力挤出个笑容说,“在孟州憋得太久了,想要四处逛逛,看看皇朝的大好河山。“
吴源略一思量又问我“那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我要走却没有打算回来,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可我仍旧故装轻松地说,“我也不知道,也许等逛够了的时候吧!”
“噢~,这样啊!”吴源若有所思的样子问,“姑娘不去跟公子,酸枣他们告别吗?”
我回他说,“不用了,就托吴总管帮我带个话吧!”
严伟估计不会想见我,至于酸枣他们吗?我受不了离别的场面,那种煽情不适合我,还是默默离开的好吧!
“白姑娘,其实公子他......”
“吴总管,我该走了,你也赶快回吧!”吴源想说什么,可我打断了他,没让他说下去,自己则飞也似地逃了。
吴源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阔步快走到了灵堂,将我要离开的事告诉了严伟。
严伟很平静,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吐了吐口鲜血出来。
吴源不忍见他活得如此的绝望与痛苦,乘着马车匆匆出了城。
当他追上我的时候,我跟辛诚,褚子瑜,金刀他们一大批人马已经快要出了孟州城的范围。初听有人喊白姑娘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辛诚过来跟我说,吴源来了的时候,我是万分的惊讶。
“吴总管,你怎么来了?”我不解。
吴源说,“白姑娘,你不能走!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为什么?”我的心一沉,问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吴源说,“是公子要我接姑娘回去的,我是替公子来的。”
“我害了韩庄主,他应该恨我,不愿意见我,怎么会要你接我回去?吴总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不是的,姑娘你误会了,公子他从来没有恨过你。他让你走,是怕连累了你,故意这样说的。”
“故意的?”我想了想说,“就算如此,我既然已经离开了,就没打算回去,吴总管这一趟只能是白跑了。”
“姑娘,你跟公子几经生死,难道没有看明白公子的心吗?他默默地为了做了那么多,却从来没有说过。姑娘你知道吗?上次你被掳到白头山的时候,他为了救你,放弃了复明的机会,双眼永远都看不见了。”
“这…我不是很明白,吴总管你能解释一下吗?”
“公子的眼原本还有复明的机会,可当他知道你被掳走之后,为了救你,他喝了医神给他的药,用一辈子的光明换了一天的光明。”
怪不得,那晚他能够看得见。
“还有,他之所以帮助辛诚抢夺金刀亲王,就是因为害怕老庄主不肯放过你,为了让辛诚护着你离开孟州。”
听他这样一说,我扭头看向辛诚问他,“辛诚是这样吗?”
“这个,我本来想在路上跟你慢慢说的。”辛诚挠了挠头,一脸尴尬。“不过我要声明啊!就算他不帮我,我也一定会护着你的。”
我没再理他,转而对吴源说道,“吴总管,他为我做的这些,我很感动,更无以为报,可我不能跟你回去。”
吴源不解的看着我问道,“为什么?姑娘不是喜欢我家公子吗?”
“正因为喜欢,所以我才要离开。如果我不出现,也许他会过得更好。反之,如果我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只能是个累赘,连累他而已。”
“一个明明喜欢却拼命的压抑自己不肯说出来,而另一个却要远走他乡。唉吆!你们两个人都在想什么呢?”
我叹了口气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吴源十分失落的说,“既然白姑娘执意要走,我也留不住。只怕姑娘这一走,公子也活不了几日了,你们之间就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我的心头一凉,问吴源,“他的身体有这么差吗?”
“公子体内有大量毒素积存,致眼盲,脏器损伤。近来,更是常常咳血,只怕是活不过今年的。他这一路所遇的艰辛坎坷,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无论再艰难,他都默默的承受了下来。如今,不管他的内心多么坚强,终究还是敌不过将死的命运了。”
“白姑娘,我跟在公子身边十几年了,他所受的伤痛苦我都看见了。我帮不了他,不能让他的生命延长,可是我希望他能在生命的尽头过得幸福,过得快乐,能够死而无憾,所以我才会回来找你。”
吴源的话,听得我泪流满面。最后,我用手指擦了擦眼泪说,“吴总管,你别说了。我回去,我跟你回去。”
“好!好!”吴源笑的老泪纵横。
之后,我跟褚子瑜和金刀告了别。对于我不能去狄戎,他们感到有些惋惜,却都尊重我的选择。至于辛诚,他说将人送回狄戎之后,就回来找我。
我跟他说,这是你的个人自由,你随意。
他笑着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之后,我们就一南一北的分开了。
舟车劳顿再回到第一庄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了,严伟正躺在书房的竹榻上休息。
看他双目紧闭,呼吸匀称,像是睡着了,吴源就退了出去。我蹲在地上,托腮看着他的睡颜等着他醒过来。
片刻之后,他就睁开眼,先叹了一口气说,“你不应该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