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在军营中听说大哥李崇乾被解除了所有职务的柴无双和赵破虏一起来到了英王府。李崇乾和庄思颖早就料到这两个人会来了,所以特别提前准备了一桌酒菜,几个人在刚刚收拾停当的岚园中喝起了小酒。
月光下,赵破虏对皇帝李崇珂的所作所为大骂特骂,骂他分不清楚谁是对他最忠心的人,分不清楚谁是真正对他好。李崇乾、庄思颖和柴无双则一直微笑着静静的听着,没有一个人打断他。赵破虏自个儿一直骂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因为李崇乾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失落的样子,反而比较镇静,端着酒杯一直微笑,柴无双向来就这样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他也不觉得奇怪,但是,作为性烈如火的准大嫂庄思颖不但没有附和自己,还一直笑嘻嘻的摆弄酒杯,似乎自己的话都没听进去。众人的这样一番表情,弄的赵破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他愣了愣,最后还是看着庄思颖问道:“大嫂,你看,你们都不和老赵我说话,难道我哪里说错了吗?”
庄思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到:“没有啊,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吧!我不拦着你!”
赵破虏更糊涂了:“不是,大嫂,既然我没说错,那你怎么不说话?”
庄思颖反问道:“你让我们说什么?”
赵破虏问道:“你们不该说些什么吗?”
庄思颖继续反问道:“那你想让我们说什么?”
赵破虏看庄思颖实在是无所谓,只好声调降低了几分问道:“大哥都被狗屁皇上解除军职了,不该骂吗?你们怎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解除了就解除了呗,你还想让我们家崇乾一哭二闹三上吊吗?不过,那皇上的确是狗屁,不过你不是已经骂过了吗?”
听庄思颖骂皇帝是狗屁,李崇乾瞪了她一眼。
庄思颖耸耸肩,不说话了。
这叫什么回答!赵破虏看庄思颖不说话了,只好转向了李崇乾:“大哥,你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了?”
“赵兄弟,其实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啊,正好可以在家陪陪颖儿。况且,在枢密院的这些天啊,可把我给累坏了,也该歇歇了。”李崇乾说的是实话,枢密院的事情本来就繁琐而复杂,况且这些天他忙忙碌碌,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差错。现在职务被解除了,又经过颖儿一番开导,他反而觉得放松了。
赵破虏又问道:“大哥,你,老柴,你也这么认为的吗?”
柴无双笑着说道:“其实,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大哥位高权重,又手握兵权,皇上自然疑心。现在大哥没有了职务,皇上自然也就不会猜忌了。”
“可是,大哥的兵权也没有了啊!要我说啊,现在最高兴的就是晋国的石家父子和契丹人了。没有大哥,咱们大唐怎么能抗衡他们!”
“从现在开始,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柴兄弟,你还记得萧大圜的言志书吗?”
柴无双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记得。”
庄思颖疑惑的问道:“你们说的都是谁啊?什么言志书?”
柴无双笑着道:“拂衣褰裳,无吞舟之漏网;挂冠悬节,虑我志之未从。傥获展禽之免,有美慈明之进。如蒙北叟之放,实胜济南之征。其故何哉?夫闾阎者有优游之美,朝廷者有簪佩之累,盖由来久矣。留侯追踪于松子,陶朱成术于辛文,良有以焉。况乎智不逸群,行不高物,而欲辛苦一生,何其僻也。岂如知足知止,萧然无累。北山之北,弃绝人间,南山之南,超踰世网。面修原而带流水,倚郊甸而枕平皋,筑蜗舍于丛林,构环堵于幽薄。近瞻烟雾,远睇风云。藉纤草以荫长松,结幽兰而援芳桂。仰翔禽于百仞,俯泳鳞于千浔。果园在后,开窗以临花卉;蔬圃居前,坐檐而看灌甽。二顷以供饘粥,十亩以给丝麻。侍儿五三,可充纴织;家僮数四,足代耕耘。沽酪牧羊,协潘生之志;畜鸡种黍,应庄叟之言。获菽寻泛氏之书,露葵征尹君之录。烹羔豚而介春酒,迎伏腊而候岁时。披良书,探至赜,歌纂纂,唱乌乌,可以娱神,可以散虑。有朋自远,扬搉古今。田畯相过,剧谈稼穑。斯亦足矣,乐不可支。永保性命,何畏忧责。岂若蹙足入绊,申脰就羁,游帝王之门,趋宰衡之势。不知飘尘之少选,宁觉年祀之斯须。万物营营,靡存其意,天道昧昧,安可问哉。嗟乎!人生若浮云朝露,宁俟长绳系景,寔不愿之。执烛夜游,惊其迅迈。百年何几,擎跽曲拳,四时如流,俛眉蹑足。”
李崇乾轻声叹道:“不错,面修原而带流水,倚郊甸而枕平皋。将来天下太平了,我也要过这样的生活啊。”
庄思颖听的也是似懂非懂,但其中一句“果园在后,开窗以临花卉”她是非常喜欢的,所以她也赞叹道:“不错,这样的生活真是不错,柴兄弟竟然能背诵的如此流利,颖儿我是佩服啦。崇乾,你说,将来咱俩就过这样的生活好吗?”
李崇乾微笑着点了点头。
赵破虏瞠目结舌的问道:“大哥,难道你就真的不像带兵打仗了?”
柴无双笑道:“暂时没有兵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放眼我大唐,能称得上统帅的,也就只有大哥了。”
“那是自然了,整个大唐之中,我只服大哥一个人。”
“可我大唐之外,又有吴越、蜀国、晋国,北面还有虎视眈眈的契丹。万一战事一起,你说皇上第一个想起的会是谁?”
“那自然是大哥了”
“算你还没笨到家。总而言之,大哥被解除职务,对大哥是一件好事。”
赵破虏将信将疑的看了看李崇乾,李崇乾也笑着点了点头。再看向他那准嫂子,庄思颖满不在乎的说到:“谁稀罕给他那混账哥哥卖命,说不定,咱们崇乾还不愿意去呢!现在啊,崇乾最重要的是,陪我养好这玫瑰花儿!”
赵破虏这才相信,现在没有职务的李崇乾,也挺好的。
这顿酒,大家喝的十分尽兴。一直到很晚,庄思颖几个才离开英王府,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