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李崇乾在枢密院里都忙的不可开交,弄的他每天都很晚才能回家。这一日,天色已经很晚了,李崇乾看了看眼前仍然堆积如山的文案,想着晚上答应颖儿一起吃饭的,急的他皱了一下眉,心中有些不耐烦,随手翻起一卷文案后,看了两眼,心中微哂道,这些州府的官员也真是能够小题大做,就这种小事也要拿到枢密院来裁决,简直让枢密院干什么了?想到这里,心里更加觉得烦闷,把这文案随手一丢,就回府了。
被英王李崇乾扔掉的文案是随州典狱官发过来的,说的也的确是一件小事。原来前些天随州有个叫袁举的书生,这个书生有些才气和名声,但是也有一些轻狂,估计是哪次酒喝大了,随手写了个批评朝政的文章,其中有说到当今的大唐“知有兵事而不知有民政,知有外交而不知有内治,知有朝廷而不知有国民,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望国之治,岂非痴人说梦乎?”之语,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随州官府了,典狱官对于此等枉议朝政的狂生特别的愤恨,当场就派人去抓了他。抓过来以后,这个书生就怕了,连连磕头认罪。随州刺史常怀义本身是一个读书人,听说典狱官抓的是个书生,特地过来亲自审了一下这个书生,发现这个书生的确挺有才华的,只不过常年怀才不遇,发泄牢骚罢了,因此责骂了几句,也就放了他。
那典狱官本就和刺史常怀义不和,因此对于长官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心中十分不满,故将事后他将此事大肆渲染,不但说书生轻狂,甚至还影射刺史常怀义纵容谋逆,暗藏不臣之心,特意写成公文上报给了枢密院。
李崇乾虽然不通政务,但他再笨也能看出这典狱官明显是夸大事实,不过一个书生的狂言,有什么可怕的,还需要枢密院来处理吗?而且他也知道典狱官和上峰之间颇有矛盾,此文书也有栽赃陷害的嫌疑,所以他也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又过了两天,到了大朝的日子,李崇乾正常上朝了。不料,和往常早朝不一样的是,他刚一到朝堂,皇帝李崇珂就来了。皇帝坐稳龙椅之后,内侍官高喊:“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喊声刚落,祁王李崇濂就出班告状,他要告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枢密使李崇乾。那李崇濂给弟弟李崇乾安插的罪名可着实不小,那可是窝藏谋逆的大罪。借助那书生袁举的事情,李崇濂大肆发挥,说那袁举既然敢写这样肆意诽谤朝廷的文章,必然是背后有人支持。随州刺史不但没有严刑拷打揪出同党,反而释放了该书生,有失职失察之过,随州典狱官将文书送递给中央枢密院之后,枢密院竟然连日不曾处理。放过这样的大案要案,不是有纵容之过,亦或事枢密院有人在暗中包庇甚至可能是背后主使之人。
李崇乾马上就明白自己这位哥哥的目标就是他,他赶紧下跪向皇帝进行解释:“陛下,臣冤枉,臣绝对没有背后指使那个姓袁的书生,况且臣也根本就不认识那袁姓书生,何来包庇袒护之说。”
皇帝阴沉着脸问道:“英王,既然你说你没有包庇之心,那你为何迟迟没有处理随州递过来的文书?”
李崇乾心中知道皇帝对他的猜忌之心已经无法挽回,此次必然要发难了,想到这里,他反而踏实了下来,故而平静的说道:“陛下,臣弟原是见到这文书的,只是臣弟觉得不过一件小事罢了,所以没有在意。”
皇帝怒气冲冲的喝道:“一件小事?谋反也是一件小事吗?你听听,说朕不知道治国,只知道打仗,说朕德不厚,只知道沉迷酒色,你说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李崇乾顿首道:“陛下息怒,都是臣粗心之过,请陛下责罚。”
皇帝冷冷的说道:“责罚!看来你是应该责罚了。那你说应该怎么罚你?”
李崇乾答道:“陛下,臣弟自知没有治理朝政的才能,全赖陛下天恩,才让臣任此职位,臣才不能胜任,故请陛下能够免去臣枢密使的职务,使臣能够专心带兵,以保境安民。”
皇帝冷笑道:“你倒是算有自知之明。好,那朕就应了你的请求,免了你的枢密使之职。不过,带兵的事情,朕认为,在那个袁姓书生事情查清楚之前,你就先算了吧。你觉得如何?”
李崇乾惊讶的看着皇帝,虽然心中明知皇帝对自己的猜忌,但他仍没有料到皇帝怎么突然如此翻脸无情了,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了皇帝。
“你难道有什么不满吗?还是你真的打算谋逆?”
李崇乾听了,心底一阵发凉,最后终于无力的说到:“臣谨遵圣旨。”
就这样,一个早朝的时间,李崇乾的枢密使之位和兵权全部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