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本是大吉之物,奈何拥有它的主人都会迷失心智,如此邪物,断不能留。天书已与梁丘秉融为一体,天书一毁,梁丘秉也跟着魂飞魄散,他穷其一生,终难以如偿所愿,不得善果。
听说那是一场几千年来最为震撼的一场争斗,也是最惨烈最血腥的一场,可是呆呆却好像全然没有看到,后来……
“后来呢?”呆呆有些迷茫无措的盯着凌川,眼睛却没有聚焦,仿佛透过他再看向别处。她只记得那时自己一直盯着消亡的天际,那一抹黑色的身影消失的地方,仿佛把她的魂魄一并带走,从此销声匿迹了一般。
“后来……”凌川缓缓蹲下身来,伸手握住呆呆的芊芊十指,两双冰冷的手无法给予对方哪怕一点点温暖,“后来,临清抱着清离师姐被他的坐骑带回了南山山顶,他身受重伤,估计时日无多。”
呆呆点了点头:“无论如何,终究还是在一起了。”倒也是个好结局,“那,那位老人家……不,你们的掌教祖师呢?”
“他……”凌川哽咽了一下,呼了一口气,才道,“他也如愿了,水月仙子像是感应了他的存在和悔恨,没有再继续肆虐下去。掌教祖师他手中捧着水月仙子的怨念,含笑而去了。”
嗯,也是在一起了的,真好,好像所有该在一起的都在一起了呢。
那么,为什么,她却还是一个人?
“呆呆,”凌川把呆呆的双手捧到面前,温柔且爱怜的吻了上去,“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吗?”
呆呆迷茫的看着他,凌川继续道:“你愿意……”他深呼了一口气,“你愿意嫁给我吗?”
嫁给他?呆呆无意识的想着,要是嫁给他的话,黎献估计会被她气疯吧?他的脸色一定很臭,肯定好几天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或许还会把她狠狠地嘲讽一顿,他的嘴一向很毒。
凌川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但是经过了这些事情,他不想在失去任何一个自己在乎的人了。他缓缓直起身子,把呆呆搂进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用温柔到极致的语调忧伤且清晰的说道:“有些东西,太过奢侈,我不敢奢求。但是之于你,呆呆,原本我不想如此逼你的,但是,我现在突然好怕,我怕连你也要失去,那么,我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凌川第一次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他紧了紧怀中的人儿,低头呢喃着:“呆呆,现在的我,只剩你了……”
他的胸膛略微凉薄,不像黎献,敞着胸怀依然热烈无比,仿佛能把人融化一般,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总能置人于冰窖中。
她记得她是答应了凌川的,他脸上的表情顿时由大悲转为大喜,那么淡漠的人,激动地眼圈都红了,像个得到糖的小孩子,抱着她不停地颤抖。
她心里却没有一丝喜色,那句“好的”没有经过头脑就那样蹦了出来,在想收回来却为时已晚,她不忍打击他,可是,纵然黎献不在了,她竟也不想嫁于别人了,哪怕那人是她曾经最信赖的好人哥哥。
她独自一人走到了后山,曾经和她浑插打科的梁丘秉早就不在了,这里变得十分萧索冷清,没有水月仙子的怨气,只有无人打扫的落叶和颓败的树干。
她踩着落叶前行,忽而见到有一个松树以常绿之姿立于前方,在这片瑟缩的景色中点燃了一丝希望,她走向前去,突然听到一个人哀求的声音:“师弟,你就听我这回吧,若你与她……一只妖成了亲,如何做这一门掌教,紫云门的未来可就全在你身上了啊!”
竟是简之珏,呆呆愣了愣,她悄悄地从树干的缝隙中看去,凌川背对着她倔强的站在那里,以无声地沉默来表达自己的遗愿。
简之珏苦笑了一声,左手搭在这个自己从小看大的师弟肩上,这个人已经从稚嫩的少年长成了有自己想法的青年,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份倔强。但是,这次真的不是做师兄的逼迫他。
“师弟,我真的是……想成全你的,可是,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失去了一条手臂的人有何资格、有何仪态再做这三教之主呢?”
凌川抬起头,眼眶微湿,他不想放弃她,不想让师兄为难,他只想师傅能够活过来,告诉他该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