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又一次不情不愿到了喜儿家,面对的依然是喜儿这个小姑娘。比起上一次见面,这一次的他脸上少了几分不屑,却多了几分尴尬与窘迫,明显得不那么自在。上一次走得那么干脆,如今要再回来和喜儿谈事,确实很难自在得起来。
喜儿没有那些心理负担,端的是轻松,没有任何的不自然。见李管家一直开不了那个口,拉不下来那个面子,喜儿便主动替他解围,说,“不知贵府老爷是否改变心意,愿意出一个好一点的价钱了?若是诚心来谈事的,我们不会说不欢迎。”
之前出现的那一次打劫他们的货品的事情,哪怕不敢说一百个确定也基本可以推断到是和面前的人有关。要是没有关系的话,也不会在聂文昭出手过一次,就又来了。
面前这位管家,乃是整个县内最有权势的那一户人家府中的管事。对方之前来的时候没有表明过身份,因而喜儿也是从聂文昭那里得知的。这户人家因祖上曾在京中做官,现下也有亲戚在京为官,是以一直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家。现在是能够好声好气的说话,惹恼了就说不定了。
无论是有人指点或授意,亦或者他们自己眼光独到,看准了蜂窝煤这东西十分有利益可图,总之是起了心思了。现在不动那些歪心思愿意好好的谈的话,喜儿不会故意拒绝。聂文昭给出的意见是,至少在事情说定了之后,这李家不会再反悔了,也是一个保障。
“之前喜儿姑娘提出的五百两,我以为还是稍微有点不能够接受,要是能够少一些的话,这个事情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开口是五十两的人,要直接答应下来翻了十倍的价钱,这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即使家大业大,也不代表五百两就是什么随随便便、不值一提的数目。
“你们想要的方子其实不难得到,想要的工具也很容易,包括把全部的东西都做出来。只是做出来的东西,质量到底是怎么样,成本到底是怎么样,就说不好了。这些事情,想来你们也清楚,否则不会来找上了我们家了。”
李管家直了直身子,对喜儿的话不置可否,便听到喜儿继续说,“这几日也有其他人来询问这个事情的,我虽然只是个农村的小姑娘,我家里的人也没有读过什么圣贤书,但也都是明事理的人。朝廷对于煤矿如此重视,又看得到这样好的前景,我们能够想得出这样拿煤来赚钱的话,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卖了?”
“我们无权无势,人微言轻,确实迟早守不住这样大的一块肥肉。只是,五百两比起来这里面真正的利润并算不得是大数目。现在是先下手为强,等到大家都瞄准了这块肥肉的时候,还能够这么的轻松么?”
“何况连五百两都没有的话,我们想要再做点其他的事情也一定都不容易不是么?要是真的能够将事情谈妥当,后续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们也愿意帮,毕竟我们最早做出来的这个,知道的比别人多一点,也不稀奇。”
喜儿的话并没有多少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也将李管家这么早找过来的心思猜准了,为的就是抢在其他的人前面。
因为有那个资本,所以敢兜揽,以后也不担心什么,可要是这样的一个农家,铁定是不可能有那个本事。偏偏是喜儿将事情分析得这么透彻,倒叫他不知道该作何想法,到底在李管家看来,能有这样的心思和见识的农村人家,实在少之又少。当然,这不代表没有,遇到了,就是遇到了,也没有得否认。
“喜儿姑娘的意思是,日后若是有什么问题之类的,你们也一样会负责吗?”
“话不能够这样说,要是什么事情都推到我们头上来的话,我们也是受不住的。假使是出了一些需要我们负责的问题,我们自然是负责的,但要是无关的,自然不会负责。不过,如果是在做的过程中,遇到了问题,又或者是想要改善一下东西的质量之类,我们可以承诺帮忙。”
李管家一时没有回答喜儿的话,而是陷入沉默,大约是在思考条件或者是否有继续讨价还价的必要。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之后,李管家抬了抬手,侧过脸看着喜儿,同她讲,“既然喜儿姑娘这么有诚意,那就依姑娘提出的条件,就这么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