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醒了好一会,胡全才来开门锁,等到喜儿从屋子里出来时,吴英已经把堪比他们家年夜饭的早饭一一端上了桌。切成块的板鸭和萝卜块一起煮的粥,上面撒上了点葱花;蒸熟了的香喷喷的冒油香肠;腊肉混着萝卜片一起炒了一个菜;另外还有两个青菜也摆在了堂屋里惯常吃饭的木桌上。
碗筷却不是五副而是七副,显然是有别人要来他们家。
光是吴英亲自下厨做饭就已经足够令喜儿警铃大作,更不必说这莫名多出来的两副碗筷了。喜儿感觉自己蒙头就像被人给了一棍子那样,脑子里既混沌又清明,等到她洗漱好,才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如果说事情与之前吴英拉着胡全说的事相关而又是能令吴英很高兴的,还是刘芳不在才更容易促成的事情……喜儿将来来去去的事情都想一遍,终究将目光锁定在了帮她定亲这件事情上面。她之前蒙混过关的,无疑只有这件事情了。
她确实不知道先前的事情和吴英有关系没有,可她又敢说没有关系么?
喜儿有一点不淡定,不过,更多的还是镇定。
这些日子虽然没有能够真的逃出去,但她也并没有坐以待毙。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哪怕她设想的诸多逃跑方案在实施时总感觉会出现问题,她一样愿意赌上这一把。无论再怎么计划也没有办法将未来的事情毫无差别地计算出来,未知的部分,或许只能够发挥很小的作用,也或许就扭转形势呢?
这几天把握好了一切地机会,喜儿和胡庆以及胡灵儿传达了自己认为成功概率会最高的一个计划,将事情都说得十分明白。包袱或包裹之类的东西肯定没有办法带,现在他们的情况,根本没有可能让他们轻轻松松从胡家村出去。
可都是在这个村子里生活这么久的人了,对这个村子可以说没有多少不熟悉的,这就是他们的优势。何况他们只是小孩子而已,胡全和吴英未必会真的将他们怎么慎重到如何筹划着防备之类的。喜儿是将他们当成了对手,他们却无疑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同样是对他们有利的一个方面。
有喜儿这些日子里的提醒或者可以说是“调教”,胡灵儿同样很快就注意到了今天的异常以及桌子上多出来的那两副碗筷。她注意着喜儿的神情,果然收到了喜儿的暗示。胡庆比不上胡灵儿能够观察得到那么多东西,可他只消听到喜儿和他说上一句时间便明白这是要逃跑了。
于是,就这样在胡全和吴英两个人眼皮子底下,在他们完全意想不到里,喜儿三个孩子达成了逃跑的共识。
胡全在堂屋里坐着,吴英在院子门口等人。
在菜凉下来之前,吴英终于等到自己一直在等的人了。除去之前那次说要给她说亲来过他们家的叶招娣以外,还有一个喜儿不认识的妇人。甫一走进院子,那名妇人便眼神挑剔地打量着所有的一切。即使看到了吴英,脸上也没有什么笑意。
喜儿顿时意识到,自己竟然就想对了!
上一次说亲的事情可以肯定是和她有关系,那这一次就更加不用说了。她又偷偷看了一眼胡全的样子,只觉得比知道了他和杨桂香不清不楚还要更加失望。果然是日久见人心么?原先她还想着胡全千不好、万不好,也都不至于到卖儿卖女的地步,那她还真是太过天真!
别说今天客人来了,就是平时,喜儿、胡灵儿和胡庆也还没有什么上桌的份,现在就更加只能够盛了饭食端开来吃了。这会儿有客人在,胡全和吴英的注意力肯定要被分散,也没有可能像平时那样盯得他们那么紧,至少在交谈的中途,必然有松懈的时候。
这就是他们逃跑的机会了。
怕吃得太饱一会跑路起来身体会不舒服,喜儿让胡灵儿和胡庆都少吃一点,不过半饱便不再吃了。堂屋里坐着的吴英和叶招娣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越说越发起劲,叽叽呱呱没得停,倒是胡全和另外的那个妇人话都不太多,偶尔也说上两句话。
整体来看,倒是其乐融融、相谈甚欢。
胡全坐在堂屋里,时不时就往外面瞄上一眼,注意喜儿几个人孩子。恰好听着自己娘和对方说到喜儿出嫁定日子之类的事情,胡全难免就分了一下心,等他再去看外边的时候,就觉得没有看到人影了。胡全“蹭”地站起来,一句解释也没有就走到外边去看喜儿几个人在哪里。他走出堂屋,一瞧,除了几个破碗几双筷子,哪里还有几个孩子的影子?
顿时间懵住了。
胡全赶到刘家村的时候,见到刘芳就要找喜儿几个孩子。刘芳根本没有见到喜儿还是胡灵儿还是胡庆,根本不知道胡全在说什么。
胡全哪里肯信,在他看来,孩子只可能是来了找她,来了刘家村,根本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他就闹着要找人,将全部的屋子都看了一遍,也前院后院找遍了,还是没有人影。这一下,算是彻底地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