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扭头见是吴英,果断从刘芳和胡全的屋门前离开,朝着吴英那里奔过去。刘芳和胡全的争吵未因吴英的话中断,不知道他们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只是这并不重要。喜儿奔到吴英面前,二话不说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屋里边扯,“奶奶,奶奶,爹和娘了吵起来了!”
“太过着急”的喜儿忽略了吴英腿脚的不比以前方便,以致于她被拉扯得略有些跄踉跟在喜儿的后边,到得房门前,便一样听到了里边刘芳和胡全大打出手的声音。
到这时,喜儿才松开了吴英。吴英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当即拍着胸脯,便骂道,“你是想摔死老娘啊!”伸手就要去打喜儿,喜儿麻利地躲开。
屋里头刘芳和胡全争吵的声音却骤然小下去,吴英将视线从喜儿身上挪开转回屋门,对刘芳和胡全吵架好像浑不在意,便仅仅是满脸不耐地抬手大力拍了一下房间门,大声喊,“做什么吵来吵去的?!有什么事情,出来外头说。”
吴英的话才刚说完,屋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刘芳瞪着眼从屋里走出来,直接用肩膀挤开站在门口的吴英。她一点都没客气,用的力气不小,叫吴英差点没站住。旁边的喜儿却更在意刘芳脸上的伤,红肿的脸颊、破了的正流着血的额头还有嘴角的血迹……
只是听胡灵儿讲刘芳受伤并未有太过多体会,现在亲眼看到,喜儿只觉得骇然。脸上已是这样伤痕累累,身上又是如何?无论是过去还是在这个世界,真的能够和家暴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的事情,大约这还是头一件了。
在外面找人的是胡全,从家里拿钱去给外人的人是胡全,可最后挨打受伤的人却是刘芳。
喜儿见刘芳往外走,脸上还有骇怕之色却已然拔腿追了上去。刘芳的脸色十分的差,先前回来时的轻松和愉悦早已不见踪影,看着这样的刘芳,喜儿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同她说话了。她打心底里替刘芳感到了不值,也真的心疼。
“娘……”追上了已经走到了院子里的刘芳,可喜儿只是怯怯地喊了她一声便不知该说什么。
刘芳猛然站住了步子,扭头看着喜儿,好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那般,没头没脑就转过脸对喜儿说,“去收拾点衣裳,快一点。”她的声音不没有任何迟疑或者迷茫,而是带着坚定,那是一种下定决心一定要去做某件事的感觉。
喜儿愣了一下又连忙点了头,顾不得想太多就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吴英被刘芳撞了一下顿时又骂骂咧咧起来,只是刘芳的脸色太过难看,在刘芳那里向来是吃苦头的吴英并不敢硬着去触刘芳的霉头,她便进了屋子去找自己的大儿子胡全。
刘芳和胡全住的屋子里此刻只剩下了一片狼藉,惯常的干净妥帖现在已经看不到了,各样东西胡乱散了一地,靠着墙放着搁衣服的木箱子都被砸破了。
胡全坐在床边,对着屋子里的这番景象不知道在想什么,吴英一进去就是惊讶地“哎哟”了一声,等看到胡全身上的衣裳都被扯破了,头发也乱七八糟的,脸上被抓出来了印子,顿时间就心惊起来。
“那个天杀的哟!怎么把你弄出这个样子了?你怎么不打死她算了,还让她这么欺负你?”吴英数落着胡全,对于方才看到的刘芳脸上、脑袋上的伤根本不在意,说出来的话更是一副刘芳挨打是活该的语气。
此时的心情自然不会比刘芳好到哪里去,胡全又正是觉得憋气的时候,吴英这么念叨他两句,不管吴英到底说的是什么,他也一样感到不耐烦。胡全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黑着脸的样子吓了吴英一跳,接着他就说,“关你屁事啊!”气腾腾越过吴英也出了屋子了。
喜儿回到屋子和胡灵儿一起快速地收拾东西,刘芳也折过去到胡庆的屋子里去帮他收拾东西。这几个孩子,不管哪个都是她的心头肉,她不想他们留在这里跟着胡全受苦。别人不心疼就不心疼了,她自己生的反正她自己心疼!
被自己娘满脸的伤给吓着了,胡庆小脸紧绷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想问怎么了又不敢问,哪怕不非常清楚,却无碍于他能够感知得到气氛的微妙。站在一旁看着刘芳帮自己收拾东西,哪怕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去哪里,他竟没有离开这里的恐惧又或者害怕。
刘芳将胡庆的衣裳简单收拾好,另一边喜儿也和胡灵儿两个人都收拾好了东西。粗布包着破旧的衣裳,外边打个结防止东西散落,往肩膀上一跨,喜儿就和胡灵儿两个人前后脚出了屋子。胡灵儿心里不安,紧紧地拉着喜儿的手不肯放开。
恰好碰见胡全从堂屋里面走了出来,三个人对了一个正着,胡全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了喜儿和胡灵儿肩膀的包袱上。光是看到她们肩膀上的包袱,胡全当即便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一顿之下又大为光火,只差没有气得脑袋生烟。更巧的是,那边帮小儿子胡庆收拾好东西的刘芳也牵着胡庆从屋子里出来了。
原本盯着喜儿和胡灵儿看的胡全霎时间眼刀子就往刘芳的身上送,他怒指着刘芳,“你自己爱哪死哪死去!”他又扫一眼胡庆和喜儿几个,“你们敢跟这个婆娘走,老子先打断你们的腿!”两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