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会和梅掌柜一起到永州,本就是为了让新店铺的事情彻底落实下来。先前让胡生叶伟先过来,两个人更是没有让她失望,将事情办得十分妥当。这也让她能够更加放心将新店铺的事情交给他们两个去打理了,梅掌柜更是一样的意见。
诸事顺利,让喜儿的心情更加畅快,加上回来又可以见到家人,一路上便心情颇好。其实,无论怎么样,能够和亲人在一起的感觉总归是不同的。只是在身边,就足以叫她觉得安心,也更乐得去劳心劳力。但也不是为了他们,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能够过得好一些。哪儿能够不辛苦呢?
知晓了喜儿的意思之后,梅掌柜便没有再提周耀宗的事情,哪怕这么些年看下来,他对喜儿也多了许多怜爱与怜惜之情,很希望她能够有个好归宿。毕竟是女子,又已经不小了,能嫁个如意郎君,才能够叫圆满。
若是叫喜儿听到了梅掌柜心里头的话,一定是不认同的。实际上,她自己清楚,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嫁个好人家才是圆满,还得有子有女才叫幸福,生活更要殷实富足才行,最好是每天躺在床上有人伺候,什么都不必做就有花不完的银子。
撇开其他的,要是躺在床上就能有数不完花不完的银子,她当然也喜欢。可是,用别人的和用自己的,也不是一码事。她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是真的蠢,要怎么说,或许依靠男人,想着嫁个好人家,未尝不可如她所想,但是,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坐在马车里头的喜儿,一阵儿胡思乱想,马车却忽然一阵颠簸,将她的思绪硬生生拉了回来。马车外响起了吵闹的声音,喜儿原本想要掀车帘看看,到底还是止了动作。
一行人里头,只有她一个女性,外面情况不明,或许不露面才比较好一些。她之前想过要找两个会武功的姑娘带在身边,无论如何总是更安全,可是不管是在县城还是永州都没寻着,倒是个遗憾。
有男子粗哑的声音传来,也有熟悉的声音传来,还有诸种混乱,而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却都无一不是在向喜儿传达着一件事情——遇上山匪了。山匪无非是为了钱财,喜儿觉得不是问题,先逃过这一劫再说,她听到梅掌柜与山匪交流之时,亦是一样的说法,且还讨着饶。却不知,山匪并不同意。
有钱财可拿,又无需非多少功夫,山匪却不要,这反而奇怪,喜儿的心思才真正凝重了起来。有什么目的?若不为钱财,她有些想不通,总不能……是为了美色吧?光是想到这一个可能性,都足以令她恶寒。
“那马车里还有什么人在,怎么都不现身?”山匪似乎盯紧了喜儿在的这马车,非要瞧一瞧马车里头藏着什么人。
胡生连忙上前说,“是我家奶奶,身染重病行动不便,那病症又易传染,好汉还是不要看为好,免得沾了晦气就不美了。”
山匪听言,啐了一口,却说,“没见过,怎知你没有驴我们?你——去看一眼。”似乎是指了一名小弟,要过来瞧上一瞧,确认真假。梅掌柜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只怕将山匪激怒,那就免不了一场恶战。
此时此刻,喜儿的心弦已是紧绷,她却没有坐着不动。坐以待毙,不应如此。
有人逼近了马车,即使看不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还是朝着喜儿袭了过来。气氛忽而紧张异常,空气之中涌动着躁动,一下又一下挑拨着人的神经,无法安定。
马车帘子轻动了动,喜儿盯着帘子看,终究是没有人顺利将它掀开。随着叶伟的一声呵斥与山匪的一声痛苦的惨叫声,环绕在马车周围护送喜儿与梅掌柜的人,终究还是与山匪真正动起了手。
一时之间,惨叫与武器碰撞的声音四起,喜儿依旧坐在马车里面没有动。此时此刻,她不给众人捣乱,便已经是帮忙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念着安全问题,喜儿还曾找过师傅让胡生和叶伟学点拳脚功夫,而路上一起的仆从无疑也都是有点拳脚功夫的,碰上了山匪,不至于一击即溃。
有打斗就免不了有人要受伤,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也飘进了马车,喜儿屏息,袖中藏着匕首,马车忽然晃了晃,原是叫人给撞了。撞着马车的那人似乎跟着便跌倒,马车随即再次稳住,然马车车窗的小帘子却又被溅上一道血痕,里头的血腥的气味便更浓重了。也是这一下,叫喜儿知道,马匹有人在守着,大约是怕马儿被惊到四处乱窜伤着自己人。
虽未至方寸大乱,但这样的场面、这样的事情终究是头一回遭遇。哪怕心里头没觉得有多么害怕,只是有点儿心慌,总觉得会有别的事,身体却还是止不住轻轻发颤。尤其是握紧藏在袖中武器的那只手,不受控制的颤动,并不被喜儿的意志左右,更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马车外的打斗声由激烈至安静又忽而传来嘶吼声,喜儿的心随着这些声音也七上八下,无时不刻不被牵动。她却连马车帘子掀开看一眼都不允许自己去做,哪怕很想要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唯有忍耐。
真正的意料之外,却不止于此。
山匪竟有援助伏在暗处,原本胡生与叶伟率着众人已然快要将山匪击退,却又因藏在暗处的其他山匪同伙的出现而一下子被压得死死的,眼看这么拖下去就只能被逼进绝路,抵抗不住这些人的来势汹汹。
梅掌柜趁乱抢到了马车的车窗旁边,也没有掀开车帘,便对里边的喜儿说,“姑娘,情况危急,你想办法逃吧,跑得越远越好,这些山匪咱们先拖着,还能拖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