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姐妹俩,又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德贞太后见殷贵人又落下风,暗恨空有一张脸,却是个不争气的,“都说要出去走走,看看花,你们姐妹就是感情好,也得有个度,没看大家都坐等着呢。”
“臣妾知错。”殷贵人忙低头。陶贵妃便柔声道,“既然各位小姐都等不及了,便让明若带三皇子、王爷还有各位小姐去赏花吧。”
“姐姐,那我们呢?”殷贵人问道,目光朝人群看看。
“我们跟着去,大家顾着身份难免放不开,反落了尴尬。还不如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玩,太后娘娘,您说是吗?”
太后一脸和气,“贵妃说得是。”
陶月安询问地看向陶贵妃,陶贵妃轻轻点头,“这荷花都是珍稀品种,你跟她们一道儿看看,开开眼。”她便起身跟着明若出去。
“这儿就是养荷花的地方。”明若带她们走过曲桥,在专门观赏的庭院停下,“里头好几种都是上贡的稀罕品,还有番邦送来的种子,奴婢见识浅薄,也说不上嘴叫不出名儿。”
“牧音姐姐,这儿就数你见识多,你快给我们说说,都是哪些稀罕品种。”刘牧音被推了推,悄悄抬起眸子,看了眼秦楚暝。他负手站在三皇子边上,目光望向远处的荷花,四年不见,变得格外俊朗。
“这边的池子养的是玉蝶虎口,从江南引来的。靠那处的池子种的是王莲,是番邦献来的稀罕品,每次花只开三天,你瞧这枝,它现在是白色,明儿就变成红色,然后慢慢枯萎,就像它身旁那株。”
秦楚暝没心思听讲解,用余光偷偷打量陶月安,她今儿挽了斜髻儿,发间斜插着孔雀银步摇。无意识地歪着头,细碎嫩白的珍珠儿流苏垂在脸颊边,都显得黯然失色。耳垂上碧绿色的翡翠环,衬得皮肤雪白,看得他喉结滚动,忍不住想啃一啃,跟嚼猪耳朵一样。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这并蒂莲当属最稀罕的,一枝茎杆上开了两朵花,有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意思。”陶月安好奇地看那株并蒂莲,真是稀罕。
她今天穿了碧绿的翠烟薄衫,水雾色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配上粉嫩脸颊,便是一朵亭亭玉立,娇羞动人的荷花。秦楚暝的眼神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哪有心思看池子。
刘牧音介绍完,忍不住又去看秦楚暝,他还是背着身子,也不知脸上是什么神色。四年前,他拒绝爹的帮助,不肯娶他,她尚能理解是想凭一己之力闯荡,也是这样的男子汉,她才更欣赏。
他走的时候,她不顾嬷嬷的劝告,硬是绣了只锦绣山水的荷包送他。光是选图就选了十几遍,荷包更是绣了十几只,千挑万选选出最好的那个,满怀激动地走到他跟前。
秦楚暝看她的荷包,不肯收。刘牧音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没绣好,他不喜欢。
秦楚暝却摇摇头,摸摸自己身侧,拒绝道,“刘姑娘绣得很好,只是我已经有一个更好的。”
说着就离开,风吹起那荷包,刘牧音一脸凌乱地望着荷包上像被台风刮得东歪西倒、形状诡谲的青竹,和绿色的小土包,难以置信地用自己手上的对比,确信不是花了眼。
那个绣得……好?
孙书忙上前安慰,“那是殿下的表妹棕熙公主送的,一定要殿下戴着去疆场,要是殿下换成姑娘那只,公主殿下可要一番闹。”
后来,他在边疆,她也月月托人送信,就是没得着一封回话。
“刘姑娘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确实名至实归。”郑棕岸转身,由衷夸道。
陶月安看着正在性子上,她们一群人左夸右夸刘牧音,尹雪宁有些坐不住,太后内定她是三皇子的正妃,至于侧妃是谁,太后还没拿定主意,看三皇子这样满意刘牧音,万一日后进府,免不了像家里几个姨娘,跟正室抢宠。赶忙说话找存在感。
秦楚暝趁着间当,偷偷踱步到陶月安身边,往她手里塞一张纸条,陶月安仓皇抬头跟他对视,觉得外头太阳虽热,却不如他的热辣味弄,自己仿佛呆在火山口,要被滚烫的熔岩化了。
她被烫着了,慌忙想收回纸条,却被秦楚暝闪过,抓着小手藏在宽大的袖袍下捏了一把。
登徒子。陶月安尴尬地别过头,幸亏大家都看着刘牧音和尹雪宁那,人又多,加上袖子掩着,才没被察觉。
刚想使劲儿甩开他,却被他掐着五根削葱般的指儿,挨个揉了一遍。最后看她憋红脸,想骂却怕被发现的羞愤模样,觉着不能再踩小猫的尾巴,遂将字条塞进她手心,道貌岸然地走到三皇子身边,装着什么都没。
装模作样地欣赏着水里的王莲,秦楚暝嘴角隐隐噙着丝笑,小夏月才是那朵变王莲。刚才脸还白嫩嫩,太阳晒得粉红,接着又变成苹果色。
荷花哪有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