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出这句话时,巫流正吊儿郎当的坐在地上,用一只手拎着小崽子的脖子,仿佛玩玩具似的,轻轻地甩来甩去,小崽子一直叫。
他看了我一眼,笑眯眯的开口:“你觉得呢?”说话间,他把小狼放在地上,钻出了石洞,吊儿郎当的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发现,他身上那套老头的棉衣棉裤已经没有了,相反,穿着的是他自己先前在专卖店顺的衣服,颜色是年轻人热衷的天蓝、橘黄,看起来相当有活力。
那是一套春装,明显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正常人在这种时候穿着这套衣服,绝对会冻得哆哆嗦嗦,站都站不直,但他显然没有寒冷的感觉,身体相当的舒展,状态显得很自然。
反常着必有异。
我不由得微微后退了一步,浑身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按理说,看见他还活着,我该高兴才是,可现在,我心里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感觉,反而觉得很诡异,甚至有些恐怖。
一个明明应该死的不能再死的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这种感觉,有些可怕。
最重要的是,我当时,放弃过这个人。
他会不会……找我报仇什么的?
即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现在的巫流,和之前的巫流完全不同了。
他显得更强大了。
这种强大表现在气势上。
气势是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大多数人都能感受到的东西。
“我不知道。”我回到了一句。
而这时,巫流恰好走到我晾棉外套的地方,他看了那棉外套一眼,直接将插着的树枝给踢倒了,外套、外裤全部砸在了雪中。
我心里一急,不由道:“你干什么!”
巫流耸了耸肩,穿着单薄,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道:“我干什么,你管得着吗?啧啧,跑的可够快的呀……河姐,看不出来啊,你这心可真够狠的。”
我有些心虚,说道:“对不起,但是当时那种情况……换做是你,估计也一样。”
巫流点了点头,说:“没错,当时你要真留下救我,你肯定也是个死。那会儿,我真的怕死了,你知道那种,像是有无数钢针扎进身体里的感觉吗?我当时被那些东西包裹住的时候,我就在想……”
他说话时,神情有些诡异,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想什么?”
巫流笑眯眯的看着我,道:“我想……为什么你可以为了救那个叫杨澈的,冒那么大的危险,为什么却可以毫不犹豫的把我给扔了。如果能活下去,我一定要让你比我现在,痛苦一万倍。”
我有些想哭,心说:杨澈那是为了我和肖慧才身受重伤的,一路上我们是出生入死,我为了救他,当然可以冒险;但是……我和你才认识几天,你这小王八蛋又满肚子坏水儿,我不是属‘圣母’的,能去救你吗?
不过这话我却是不敢说出口的,因为现在的巫流,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脑域变异的原因,我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提升了许多,对危险的感知变得很强,在巫流靠近时,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当时吓怕了,我不是故意的,你现在……不是活着吗?那个,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试图转移话题。
巫流慢吞吞的围着我绕圈子,神情显得阴阳怪气的,道:“逃出来?……我没有逃出来。”
什么意思?
这小子,并不是个拐弯抹角的性格,但我现在觉得,他说话的腔调,让我感觉很陌生,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紧接着,他走到我身后时,突然伸手放到了我的脖子上,做出一个掐脖子的动作,但他并没有用力。我心里咯噔一下,却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凭我的空间,他根本伤不了我,因此我站着没动。
巫流的手很冰冷,这一瞬间,让我想起了刚才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触感,我不由暗想:难道之前是他?不对啊,如果是他,那么我睁开眼时,应该可以看见他才对。
就在我思索着这个念头时,那只放在我脖子上的手,突然变得有些不对劲,手指……似乎变长了?
卧槽!
这太惊悚了!
我整个人一蹦,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旁边跑,转头一看那只手,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只见巫流的手指,赫然化作了五根碧绿色的藤蔓,就和之前雪洞里的一模一样!
那五根藤蔓突然变长,速度飞快,在我往旁边跑的瞬间,一下子缠住了我的脖子。我整个人被那藤蔓往前一拉,狼狈的在雪地里栽了个跟头,等我反应过来时,巫流一脚踩在我背部,踩得我根本不能爬起来。
他冷笑道:“我看你往哪儿跑!”
我满脑子都是卧槽两个字在回荡,只觉得不可思议,我眼前的人,究竟是巫流,还是那些藤蔓变成的怪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试图挣扎着站起来,但巫流把我踩的死死的,再加上脖子上还缠着那可怕的玩意儿,最终,我选择趴在地上,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小巫,这个……大家都号召要尊老爱幼,要尊重女性,你这么对待一个比你年长的大姐姐,是不是不太好啊?能不能先把你的脚还有这个东西给弄开?咱们有什么事好好说成吗?”
不说还好,我一说完,他整只脚干脆在我背上边踩边磨,嘴里发出轻叱声,道:“你这样的人,不需要尊重。”
我疼的嘶嘶抽气儿,忙道:“你就是恨我当时扔下你跑是不是?你给我一个我不跑的理由,咱总得讲道理吧。”
巫流道:“讲道理,不好意思,我初中都没毕业,书读的少,跟我没道理可言。我现在就是讨厌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平时装的跟圣母似的,关键时刻,就他妈你跑的快!”他越说越气,当即便开踹了,一边踹一边道:“跑啊!****,你跑啊!”
我活了二十多年,何时这么屈辱过,登时一股血直往脑袋上冲,直接召唤出了大空间,整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转瞬一把将巫流撞到在地,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四个耳光扇了过去,吼道:“你敢踹我!你还敢用这破玩意儿栓我!老娘是狗吗!小王八蛋,看谁今天打死谁!”
我这边还隐藏着身形,但我不敢一直用大空间,否则只能牛逼几秒钟而已。
撤了空间后,我将他变成藤蔓的那只手,迅速反剪到身后。
那几条藤蔓立刻顺着缠上来,但我这次有了准备,在它们要缠过来的瞬间,一脚照着巫流的腰踹过去,将人踹到踉跄几步,直接倒在雪地里。
紧接着,我拔出剔骨刀,在他回头恶狠狠的打算反击时,我道:“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但是我告诉你,老娘一路从贵阳走到这儿,靠的可不是运气。”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剔骨刀,面上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从雪地里站了起来,道:“这把破刀就想杀我。”一边说,他一边搓了搓自己的脸,道:“四个巴掌,打人不打脸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道:“我懂,但是你把我连踢带踹,外加跟狗一样拴着,我还不打你脸,那就是我脑子进水了,我没拿刀直接宰了你,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巫流道:“手下留情?不过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话音刚落,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前方的巫流整个人的身形,似乎变得模糊起来,如同被什么东西挡着了一般,根本难以看的透彻。
然而,等我再定睛一看时,前方哪有什么巫流,赫然只有一个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