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之后干什么?
我立刻道:“找爷爷。”
巫流目光顿时变得哀怨起来,道:“就找爷爷?”
我顿时明白他什么意思,笑道:“顺便找你?”
巫流翘着二郎腿道:“这个可以有,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保留记忆?一想到醒来之后,我会把什么都忘个精光,就觉得挺郁闷的。”
我想了想,道:“我听肖慧提过,其实这段记忆,并非是消失了,而是脑域锁恢复功能后,记忆被锁在了脑域深处,在现实生活中,通过催眠是可以唤醒这段记忆的。”事实上,现实中,很少有人会去做催眠这种事,即便他有什么心理疾病,需要去医院催眠辅助治疗,也需要进行针对记忆的专项催眠。
秦九洲之所以会突然改变态度,跟我来那么个约定,何尝不是想我在现实中帮他恢复记忆?
巫流眼中一亮,道:“那你到时候记得找我,帮我催眠!”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催眠师街上一抓一大把啊,得去大型的精神病医院,而且收费相当贵的好吗?更何况还得提前预约,国内这方面的权威本来就少,能不能预约上还不一定,即便预约上了,催眠一次,我大半年工资就没了。”
巫流一脸震惊的看着我,道:“在你心里,我居然比不上你的半年工资?”
我故意逗他,道:“到了现实世界里,咱们俩就是陌生人,中间隔着好几座城市呢,我为什么要为了花那么多钱啊,七八万呢,我可不是土豪,你是有才呢,还是有色呢?”
巫流噎了一些,憋了半晌,指着自己的脸,道:“我有色。”
我道:“不是我喜欢的款。”
巫流撇了撇嘴,道:“你就喜欢秦九洲那种老男人,嫩草不吃你吃老草,口味可真重……好啦好啦,你到时候来找我,钱我以后长大了会还给你的!”
我道:“等你长大,猴年马月啊,要算利息的!”
巫流快气晕了,咬牙切齿道:“好,算利息!你掉钱眼里了!”
我和巫流躺着闲聊,古蓉却没有搭话,而是坐在窗口的位置,将窗户微微开了一道口,观察着下面的情形。她从头到尾,没有再提过穆沉香的事儿,直到我跟巫流闹玩,她才转头对我道:“记得到时候来找我。”
我道:“肯定找你啊!”
古蓉笑了笑,道:“咱们核对一下个人信息和住址,免得你到时候找不着。”当下,我们三人便凑到一次,巫流和古蓉两人各自更加详细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和家庭住址等等。
我在心里默默记下了。
入夜时分,大街上更不平静,因为之前消失的人口,大部分都是在晚上消失的,因此这会儿一到夜间,人们的情绪变得更加紧张和激动起来,下面嘈杂的声音不停地传入我们的耳中。
为了在发生意外时能立刻逃跑,因此我们只要了一间房,晚上八点钟左右,古蓉道:“睡吧,咱们三个好久没挤在一起了。”她这么一说,我便想起了从遵义到北京这一路上的经历。
冰天雪地,零下三十多的户外露营,几乎所有人都学动物,把自己圈成一团,挨挨挤挤的靠在一起取暖,那种场景,恐怕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这一晚我们躺在床上聊了很多,到下半夜的时候,巫流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房间里到了点儿就熄灯,为了节约能源,不过我们有自备的能量晶石,因此床头的小灯是亮着的。
巫流坐起来的这一瞬间,他的身体迅速变得透明起来。
醒了。
巫流转头看着我和古蓉,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说的是:再见。
卧在桌子下的小狼看见这一幕,激动的对着巫流叫,巫流趁着最后的功夫,虚虚的摸了一下它的脑袋,整个儿彻底消失了。
小狼很显然并不明白眼前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在巫流消失后,它满屋乱窜,似乎以为巫流在跟它捉迷藏。古蓉看到这儿,皱了皱眉,道:“不知道小狼是不是真的,看它的外形,是灰狼,我到宁愿它是假的。”
我一愣,道:“为什么这么说?”
古蓉一边把小狼招呼过来,一边摸着它的脑袋,道:“咱们国家成立后,有一段时间,兴起过打狼运动,一为了除害,二为了扒狼皮还国债,但凡稍有人员的周围,狼几乎被打绝了。再后来国内迅速发展,大面积伐林,挤压了狼、虎等动物的生存空间。所以目前在我国,除了一些退耕还林的地区、保育区以及东北一带,几乎很难见到食肉动物的影子。如果小狼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它如果是在东北的森林里,那当然是一种幸运,但它在这场大梦中,出现的地方是成都周边,所以我看,它现实中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八成是动物园……”
我一听这个,别提多难受了,动物园我去过,大型动物园到还好说,小一点的动物园,里面的动物被关在咫尺见方的笼子里,又脏又丑,没有丝毫自由,身形瘦弱,皮毛枯燥,一想到小狼可能拥有的生存空间,我就觉得古蓉这话说的还真有道理。
与其期待它苟活在现实里,我宁愿它真的只是被虚构出来的动物。
有些东西,在记忆中活着,永远鲜活;在现实中活着,则是鲜血淋漓。
巫流的消失,让我和古蓉心情有些低落,但也不是太过悲伤,毕竟这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整个北京都乱了,秦家果然跟着受到了牵连,但秦九洲和他的几个近属,却不知是躲了起来,还是已经梦醒消失了,总之上面那些人虽然暴怒无比,却没能抓到秦九洲。
我和古蓉以及小狼也成了重点通缉的对象,由于我俩带着小狼太显眼,因此很快就被旅店的人给围住了。
如今没有了穆沉香的压制,我在大空间的加持下,哪里会让这下人给逮住,带着小狼和古蓉便跑了。这个北京,或者说整个人类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之中,我和古蓉躲了起来,亲眼见证了人类在绝望下的各种表现。
大型灾难所带来的心理压力,远远比不上等待死亡,又无可奈何时所带来的压力大。
两天后,古蓉也走了,我带着小狼躲到了森林里,无所事事,打猎游乐,小狼威风凛凛,扑腾跳跳,若这里有狼群,那么它必将是狼王。
然而,没多久,让我纠结又高兴的一幕出现了。
小狼也开始‘消失’了。
我即高兴于它是真实存在的,又难过于它可能会有的生存环境,一时间别提多纠结了,它消失的时候,正好扑到了一只变异鼠,刚要下嘴咬,就虚化了,几秒钟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只变异鼠顿时如蒙大赦,立刻一溜烟的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躲在森林里,城内是个什么情形我依旧懒得去管了,我等待着自己会醒过来,大约是因为空间特殊的原因,直过了一周,我都依旧安然无恙。
我有些急了,便悄悄回到了城内。
然而此刻,整个北京城已经空了。
街道上只有我一个人。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种感觉让人有些恐怖,我忍不住想到:自己什么时候才会醒?我会不会醒不过来?我会不会一个人,永远留在这个空荡荡的城市里?
在北京城游荡了两天,那种再次一个人被放到一个地方的情形,让我仿佛又回到了在神秘空间中的那两个月。
想象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在空荡荡的北京城里游荡,各种诡异的想象,让人压力极大,我暴躁的掀着路边的摊子,甚至放火烧房子。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成为一个变态时,让我久候的那一刻终于到来了。
我的身体开始虚化,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最后完全消失,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场梦做的很长,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医院里。
一家干净、整洁、还放着电视的现代化医院。
病房里,正有一个漂亮的女护士在拿着本子做记录,见我醒了,便道:“你血糖偏低,晕过去了,你合租的房客送你过来的,挂完这瓶葡萄糖就可以走了。”她指了指旁边的药水瓶,我才发现自己正在打点滴。
血糖低?
晕过去了?
是我晕过去了导致醒的晚,还是我醒的晚导致自己晕过去了?
我脑子里想着这些,目光有些贪婪的注视着这间病房,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我最讨厌的婆媳互撕剧,竟然也不觉得讨厌了。
当然,我看了一会儿后……还是继续讨厌着……
点滴打完后,我迅速起身出了医院,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毫不知情的人们,我正觉得世界充满阳光之际,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太久没有接触手机这东西,刚开始我都没反应过来,响了好几下,我才意识到声音是从我衣兜里传来的。
我一看手机屏幕,发现是个陌生来电,然而当我接了电话后,里面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嘿,小河,七星楼,吃海鲜,我请客,快来!”
是肖慧的声音!
她怎么知道我手机?
PS:到此处,末世剧情就此完结了,接下来会有一个大结局番外,主要讲述苏河回到现实后找基友们的故事,硬货不多,也不会太长,主要走感情戏,所以大家可看可不看,不想看的,可以把本章作为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