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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暴露

何家的宅子是依山而建,后面的庭院地势颇高,树木林立。春寒料峭,树木不见苁蓉之色。日头偏西,金色的阳光穿过树枝,倒有几分萧索。

方尔乔走在游廊上,眼睛盯着前面带路的人,心生一计。

背手凭栏,望着夕阳,出口成章:夕阳悬高树,薄暮入青峰。果然十分贴切。

凭栏远望,山上一汪活水,蜿蜒而下,绕着庭院的墙根,最终在一个洼地,汇聚成一个小潭。

潭边草木青葱,一座古香古色的小凉亭矗立一旁。

我可以到那里看看吗?

方少爷请。

领路人毕恭毕敬,即便他是小孩子,也没有怠慢。

大哥哥,你手机借我打电话好不好啊?这里真的美丽,我想要拍下来。

方尔乔如愿借到手机,坐在凉亭的椅子上,给秦念打电话。

秦叔叔,我的相机在车上,你帮我带过来,我在亭子里等你。

何宅的中央别墅里,日头从石雕镂空花窗的缝隙中投射进来,在楼梯的上形成一道好看的影子,一双精美的高跟鞋扰乱了阳光的轨迹,它毫不停留,拐个弯,粉色的裙摆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何飒亲自给方谭续茶,借机打量一番:这是一个迟暮老人,头发灰白,皱纹纵横,身穿黑色笔挺西服,身量颇高。

与那浑浊的目光对视,那目光中没有类似何傲的锐利,相反的,那饱经沧桑的眼透着和蔼慈祥。

何飒报之以微笑:方老先生最近可是受了凉?我听您的呼吸音有几分重。

老毛病了,每年春天就会都会咳上一阵。方谭笑道。

方老先生可不能姑息,B市季节气候多变,空气干燥,冷热异常,更应该好好保养。何飒关切着,声音温和。

是啊,我受不住,每年都会回老家过,谁知今年气候如此反常,乍暖还寒,老毛病又犯了。方谭感慨着:若不是我们家小丫头不懂事,我是不肯轻易出门的。何家的大恩,无以为报。方谭情真意切。

举手之劳而已,老先生太客气了。何飒谦逊,目光扫过低头看茶杯的方尔雅,话锋一转:昨晚真是惊心动魄,活动即将结束的时候,会场发生了爆炸,好在并无人员伤亡,实属万幸。

爆炸?柳卿卿失声惊叫,众人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何先生,是煤气罐爆炸吗?眼睛大大的看着何飒,花容失色。

何飒面色凝重,一字一句道:不是煤气罐,是炸药。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

柳卿卿的眉眼顿时纠结在一起,懊恼之色溢于言表。

学校里怎么会有炸药?什么人做的?所以学校停课是要进行排查?方卓义剑眉微蹙。

是的,现在情况不明。有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何飒的目光越过方卓义,定格在方尔雅的脸上。

稚嫩精致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恬淡如菊。

方小姐,你不怕吗?

方卓义搂着女儿的肩膀,仿佛要给她力量一般。

方尔雅对上何飒的眼睛,那目光中充满了审视的意味,她嘴角轻扬,悄悄挺直身板,声音如细流涓涓:害怕只是一种情绪,不能解决问题。

柳卿卿一听简直想要冲上去捂住她的嘴——英俊的何先生问你怕不怕,你就不会小小声撒娇一下,表示害怕吗!

方谭看着方尔雅侃侃而谈,一脸骄傲。

何先生,请问,安置炸药的地点在哪里?先要查清楚炸药的成分,安装的方法,引爆的方法,这样可以将怀疑对象缩小范围,毕竟我国对这些武器的管制很严格。安装炸弹的地点需要经过勘测,所以我认为学校的教职工可能性比较大。另外是作案动机。炸弹在校庆接近尾声的时候爆炸,地点又是没有人的会场。方尔雅停顿了一下,脸上带着几分不自信:这不知是失误,还是作案人有意为之。

何飒的目光带着炙热的温度:方小姐的考虑周到。不过,他停顿了一下,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为他的俊朗之气平添了几分柔和,方尔雅痴痴望着酒窝,脑子一片空白。

何飒继续道:其实,爆炸当时,会场的一个房间里有人。

细脚高跟鞋倨傲地踩过每一级台阶,用它特有的声音宣示着它的到来。

它惊动了客厅的客人,对话被打断,众人纷纷抬头看她。

只见乌黑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发梢随着主人的活动,调皮地跳着。面容姣好,气色红润,一身粉色的连衣裙,腰间系着一条布满了黑钻的腰带,简单大方。

在众人的瞩目下,何潇来到客厅,目光扫过方尔雅,冲她挤眼睛,站在一旁:哥我来了,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转眼便走到方谭面前,甜甜道:是方爷爷吗?您好。

方谭和蔼一笑冲她点头:是啊,你好啊!

紧接着何潇绕到方卓义夫妇面前,叔叔阿姨好。

好孩子,我们是专程来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我们家现在不知道怎么样呢。阿姨谢谢你,我们全家谢谢你。柳卿卿目光诚挚,双手紧握何潇的手: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们家丫丫不好,现在好点没?感觉怎么样?柳卿卿拉着何潇坐下,关切道。

手被一双温暖细腻的手包裹着,何潇低头看了一眼,面容有些不自在,她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方尔雅,她笑得十分温柔。

阿姨,我很好。何潇食指颤动,微微扣着柳卿卿的手,继续道:这不关丫丫的事,我自己做的决定,我自己承担后果,再说了,我们都好好的,您就不用自责。说道这里,缓缓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您也不用罚丫丫,她也受了委屈。

柳卿卿心细如发,察觉到了何潇的不自然,联想到她的身世,目光中不禁带着几分怜惜:你这孩子真善良乖巧。

潇潇,你过来。何飒召唤她。

何潇轻轻放开柳卿卿的手:阿姨,我先过去了。

何飒看着何潇走来,眼眶红红的,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兽。他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心里无声叹息:自从父母过世,自己就一直在国外生活学习,处理家族事务,对何潇,真的是没有尽到一点长兄的责任,他抿抿薄唇,端详着何潇脸蛋,眼睛微肿,薄粉隐藏着淡淡的青影。祠堂里没有暖气,何潇跪了一天一夜,肯定累坏了。目光中带着疼爱之色,累不累?累的话,你先回去休息。

我们大人有事要商量,你带方小姐去房间玩。何飒建议道。

何潇确实累了,昨夜没睡好,现在也是强撑着,于是点头答应了。

征得众人同意,何潇带着方尔雅上楼。

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在Y中办公大楼里回响。

王舟坐在一间装潢素雅的办公室里,办公桌上放着一摞摞的资料。

现场已经勘测完毕,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他站起来,伸个懒腰。看了一下午文件,一无所获。晃荡到窗边,一眼望去,整个校园囊括眼底。偌大的校园里,缓慢移动的黑色小点。那是拆弹部队,正在对整个校园进行排查。

他的手伸到灰色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

咚咚咚——一阵快速急切的敲门声。队长,有发现!

进来!王舟精神振奋,走到办公桌上,掐灭了烟。

来人提着一口大箱子,放在办公桌前的空地上,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琳琅满目的各种零部件和工具。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王舟蹲在箱子前,拿起其中一包小东西打开一看,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巧摄像头,好家伙,这么高科技?

是在方小姐的宿舍里找到的。

王舟一听,愣了一愣,把零件丢进箱子里,站起来,正眼直视对方:哪个方小姐?神色凝重。

是昨天晚上救的方小姐。所有东西都查过了,没有发现炸弹。

王舟的手不禁握拳:你们继续查,这个交给我。

来人退下。

思索一番,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良久才接通。老大,我们这边在方小姐的宿舍里找到了一点东西。

何飒那边刻意压低了声音:什么东西?何飒的咬咬唇。

是一箱子仪器设备,我让人送回去。

知道了,方家一家子都在老宅这边,你那边继续查。

挂断电话,何飒的目光盯着窗外,深邃而迷茫。

这是一个西边的房间,装潢与其他房间别无二致,皆是复古中西结合的样式。昏黄的阳光不带温度,打在何飒刚毅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刚刚接到电话,何飒便进了这个房间。

温立!

先生有什么吩咐?温立打开门,站在门口。

方家的小少爷现在怎么样?

方少爷现在与方家的司机在亭子里玩电脑。已经让人监视了。温立压低声音。

何飒点头,出了房间,转弯进了会客厅。

实在是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何飒浅笑,一阵道歉。

哪里哪里,是何先生人贵事忙。我们也叨扰一下午,真是不好意思。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方谭摆摆手。

等等,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方老先生,方先生,方太太体谅。我事忙,妹妹一个人在家实在孤单,能不能请方小姐在家里住几天,陪陪潇潇。

这有什么,何家帮了我们大忙。让丫丫陪陪潇潇也是应该的。柳卿卿连忙道。

方尔雅就这样留在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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