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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上山

隽姑这才慢慢止了哭声,继续道:“我从小服侍白灵儿小姐,与小姐情同姐妹,小姐当年当选圣女灵后,因生性洒脱不羁,不愿一生被禁锢在族内,便出逃游历山水,后来遇到了一个盧朝的隐士…便是楚君小姐的父亲,二人相知相爱,隐居于山中,倒也悠然自得。可好景不长,族内长老一路追查,后来就…就…”

隽姑俨然说不下去了,楚君冷冷的接了下句:“就逼死了我的母亲,是吗?”

隽姑又开始无声的哭泣,楚君问道:“那我父亲呢?”

“当年白女族长老们追过来时,楚君小姐刚出生不久,灵儿小姐身子弱,楚隐士便让我们带着小姐先逃跑躲避,楚隐士虽然武功高强,可对上的也是族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又怎能以一敌众?自然…后来长老终是追上了灵儿小姐,逼着她杀死襁褓中的楚君小姐,然后跟随他们回族领罪,灵儿小姐誓死不从,被逼无奈下只好孤注一掷,用尽全身力气启动了我族禁术,想将楚君小姐送离那是非之地,或许因灵儿小姐身体太弱,施法时出了意外,以致于后来楚君小姐音讯全无,灵儿小姐也因此而油尽灯枯…”

楚君这才全然明白了,原来她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意外被送往了未来,如今却又歪打正着回来了…

想起她梦到母亲的那个第一个梦…

都说人生如戏,谁又何曾没有被命运开过玩笑?楚君觉得既可悲又可笑,她也不过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罢了…

“隽姑,可否带我去父亲和母亲当年生活过的地方?”

······

这天清晨,阳光格外明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燥热的夏天,让人心情舒畅之外又莫名的难耐。

楚君、舒淇、玲珑在隽姑的带领下乘了马车向她们一直找寻的地方而去,楚君一路上沉默寡言,只是隽姑一直在一旁嘘寒问暖,倒是极为关切的。

舒淇在一旁看了她半晌,开口问道:“隽姑腿脚不好么?为何这般年轻就拄着拐杖?”

隽姑叹了一口气,道:“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我本不愿再提起···哎!当年长老们苦苦相逼,为了给灵儿小姐护法送走楚君小姐,我被废去一身功力,还抽了脚筋···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了。”

无人察觉,一边的楚君眼神更加黯淡了一分。

玲珑对她们的谈话不感兴趣,自己撩起帘子兴奋的东张西望,舒淇看不下去,怒斥道:“玲珑快快回来!这般行为成何体统?”楚君冷冷的抬头看她一眼,舒淇自知失言,便当即闭嘴不再言语。

走了近半日,玲珑忽然一声惊呼,“咦?这水我们先前不是来过吗?”

楚君和舒淇随之望去,果然见到旁边不远处有一汪清溪,可不正是先前她们停车储水的地方?

马车顺着溪水蜿蜒向前,一路风景秀美,人烟稀少,繁荫芳华,真可谓是山水宝地,人间天堂。马车一直到了一处山脚下方停。

几人下了车,抬眼望去,这山不是很高,却也云雾缭绕,漫山的树木花草,细细听去,还有叮咚哗啦作响的水声。

隽姑仰着头道:“这山,名为云顶山,姑爷却称它为府山,因为姑爷和白灵儿小姐便是在这山上隐居。”

楚君道:“可是要爬山?”隽姑点点头,率先顺着山道走去。师徒三人紧随其后。

起先山道倒还宽敞,二人可并排而行。可越往后越发狭窄崎岖,再加上树枝伸展,一行人只好排队弓着腰勉强行走。

因山路坎坷难行,隽姑又上了年纪,腿脚也不甚便捷,一路走走歇歇,直到太阳下山,夜幕完全降临,她们才到了山颈处。

隽姑坐在一棵朽木上暗自调息,舒淇玲珑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二人双双不顾形象的趴在石头上,仿佛被人抽去了筋骨般。

楚君不知从哪摘来的野果,先给隽姑分了一些,剩下一股脑全让玲珑抢去解渴充饥了。

舒淇拿起一个野果递给楚君,楚君也不拒绝,接过便吃了。舒淇这才心满意足地另拿起一个开始吃,不似玲珑那般饿死鬼投胎的吃法,舒淇虽然也饥渴异常,却还知道注意行为姿态。

玲珑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口齿不清地说:“这山奇特的很,方才在山下我便隐约听到有水声,这越往上水声倒是越清晰了。”

楚君看着她的憨样不禁笑了笑,玲珑急切地说:“师父不信你听!”

楚君道:“好了,我听到了,你快快吃吧,小心噎着。”

玲珑这才满心欢喜的和手中野果做斗争。

隽姑也在一旁笑了笑,道:“楚君小姐哪里得来这么一个徒儿?倒是有趣率真的紧!”

楚君道:“无意中罢了。她们姐妹二人实在没处去,硬要跟随于我,便随了。”

隽姑看着楚君怜惜道:“楚君小姐心善爱怜,却是劳累了小姐如此小的年纪就要分神照顾他人…”

楚君道:“无妨,其实我并非心软良善之人。隽姑且知道就好。”

隽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楚君见几人皆休息平常,开口问道:“隽姑,天已黑了,可还要继续赶路?”

隽姑轻叹一口气,舒淇忙跑过去扶着,隽姑站起身道:“不用再爬了,楚君小姐且随我来。”

说完便向一边走去,走得却不是寻常山道。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见,满地都是野草野花,这里并没有路,楚君心里虽然疑惑,却依旧跟着隽姑前去。

顺着山势而走,绕到了山后,映入眼帘的竟是一道窜天瀑布,在这寂静的夜里,哗啦哗啦的水声更是显得尤为彻人响亮,玲珑激动的跑过去,大喊道:“我说有水吧!哈哈!”

舒淇也十分开心,道:“没错,只是想不到在这山后竟有一道瀑布!”

瀑布两旁是大片大片的桃林,楚君喃喃道:“这地方…正是我梦境中第一次与娘相遇的地方…”

隽姑见了旧情旧景,眼眶早已湿润,抬袖拭了拭,低声道:“楚君小姐自然应当见过,因为白灵儿小姐可是封寄了一线魂魄在你身上…”

楚君耳聪眼慧,自然听见隽姑所说,回头道:“隽姑,你说什么?”

“白灵儿小姐当日施法将你送走时,终究不放心足月大的女儿,于是强封了一脉魂魄在你体内,无时无刻不庇佑着你,也提醒你尽早认祖归宗…可是正因如此,才加速了她的死亡…”

“那么我梦中所梦到的娘亲,并非梦中虚幻,而是那一脉魂魄所化?是娘亲真正的意识?”

“的确如此。”

楚君垂了眼皮不再说话,默默向前走去。

穿过桃花林到了瀑布边,舒淇和玲珑正玩得不亦乐乎,楚君伫立着略一沉思,忽然提气运功腾空而起,在一块大石上借力一踩,便向瀑布正中间飞身而去。

舒淇和玲珑惊得目瞪口呆,早忘了玩耍,站在原地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唯有隽姑眼中透出几分欣慰赞赏之色。

待舒淇反应过来,连忙大喊道:“师父!当心弄湿了衣服,那里危险的很!”

楚君却充耳不闻,径直向上跃去,转眼间便没入了瀑布中,没了人影。

舒淇和玲珑更是惊怵,周围顿时寂静下来,耳边只有哗哗的水流声和风吹过树枝的摇摆声,竟感觉有些诡异。舒淇呆呆地说:“师…师父呢?”

玲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师父...呜呜...师父不见了...“

隽姑只轻轻一笑,便走到一边寻个地方坐下,闭上眼安神打坐,任凭她们二人鬼哭狼嚎。

舒淇低头偷偷抹了会儿眼泪,忽然发现隽姑在一旁颇为云淡风轻,顿时怒从中来,也不管一旁前俯后仰的玲珑,端起架势就朝隽姑走去,颇有兴师问罪之意。

“师父如今生死未卜,你怎么还能坐得住?是你将我们带来这偏僻之地,若是师父出了事,你难逃其咎!”

隽姑睁开眼,嘲讽一笑,“地方是你们要来的,瀑布也是你们师父自己要去的,与我又有何干?”

“你!…你强词夺理!若是师父出了事,我…我…我…”

隽姑更是轻蔑,“你便如何?去官府告我?还是与我拼个你死我活?小姑娘,我可警告你,莫要轻举妄动,我隽姑虽被废去一身功力,但对付你这样的小丫头片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舒淇更是气甚,道:“反正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哼!”说完一甩长辫,趾高气扬的走了回去。这时玲珑也停了哭泣,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恶狠狠的说:“就是!决不能放过她!”说着还挥舞两下拳头。

隽姑不理睬二人,只独自坐着调息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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