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无限好,长寺的夕阳也更是美。
一层金红色的光芒铺在了长寺之上,染尽了长寺的树木花草,也染尽了高耸入云的藏经阁,这一刹那长寺像是一个刚出浴的姑娘,美丽动人。
子夜安置好了允儿三人,就按照方丈的吩咐,再次找到了方丈。
夕阳西下,夜幕渐渐降临,子夜习惯了人山人海的木府,回到了长寺之后,感受着长寺的安静,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了起来。
大堂之内灯火昏黄,烛光微暖。
方丈看着子夜,满脸皱纹上皆是欣慰,“徒儿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要问为师。”
子夜看着方丈雪白的须发,点了点头,但是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是想问的事情太多,无从下手,还是不知道有些事情该不该问。
“想问就问吧。”方丈再次开口,似乎感觉到了子夜身上不寻常的气息。
子夜重重点头,缓缓开口,“师傅,子夜这一辈子无父无母,从小在长寺长大,是您教会我生活起居,教会我做人应该有正气,教会我走路,教会了我很多人生道理,所以在我眼中,您就是我的父亲,带给了我真正的关爱,我已经很满足了,可是有些事情,我还是想知道清楚,所以我想问您,我的父亲和母亲到底是谁。”子夜抬起了头看着方丈,眼中的执着之色渐渐浓郁。
方丈瞳孔突然变得深邃,“你的亲生父母我并不知道是谁,十六年前,因为一次偶然,我在长寺之后的离水江畔捡到了你,那个时候的你不过几个月大,还不满一岁,只能够在襁褓里伸出手臂挥来挥去,你那个时候一见到我就喜笑颜开,十分可爱,所以我把你带回了长寺,把你养大。”
子夜眼神暗淡,子夜知道自己是方丈因为偶然捡回来的,自己的身世方丈肯定并不知晓,但是他还是非常不甘心。
“不过,为师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世,但是为师却是知道你的背后左边肩膀处有一个胎记,这个胎记像是一个龙头,很是巧妙,也很是奇特。若是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就去找到能够认出你身上胎记的人,他一定会知道你的身世。”
子夜微微动容,伸出手臂摸了摸自己的左肩膀处,那里有疤痕,是在长安城西的时候被妖人所伤。
想到了妖人,子夜又想到了这没有解决的问题,不禁问道,“师傅,我在长安城西的时候曾经遇到了一件令我费解的事情。”
“恩?”方丈含着微笑,似乎已经知道了子夜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还是让子夜继续说了下去。
“在长安城西,曾经有人向我们下毒,虽然经过我的推理查证,是木家长房因为夺权的问题,而下毒毒害木眠,顺便毒害木眠身边的人,这一种毒并不能直接将人杀死,而是会将人妖化,虽然真正毒的不是我,而是木家二公子,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直到我捡到了一枚玉佩。”子夜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枚绿色的玉佩,玉佩在昏黄的烛光中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光芒,“直到我看到了这枚玉佩,我才知道,木家的长房夫人只是被利用下毒,真正的主谋并不在乎木家的争执,正真的主谋想要毒害的人,其实是我”
子夜的声音很小,但是条理却很清晰,甚至有些铿锵,方丈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依旧含着笑容。
黑夜降临,在大堂上铺上了一层阴影,似乎在预示着这一件事情之后庞大的阴影。
子夜继续道:“所以我就有了两个疑问,第一个是,我与欧阳家无冤无仇,只有那一天对欧阳家嚣张跋扈的小姐有些不敬,但也没有让他们出动这样的强者,甚至使用了有关于要妖气的妖毒来杀我的理由,我实在没有办法想通这一点,第二个疑问就是,这一种毒,只有可能将我妖化,而不可能真正杀死我,那么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要致我于死地,而是要将我妖化成那一种没有意识的妖怪,这样的举动到底有什么意义?”
子夜眼中闪烁着一丝怪异,甚至有一些异样的执着,就这么盯着方丈,他希望方丈能够告诉他一些事情。
方丈只是笑着,然后语气欣慰地道:“你果然还是成长了不少,竟然能够想这么多。”
然后方丈盯着摇晃的烛光,缓缓道:“有些事情,我也无法开口,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想法是对的,这些事情关乎重大,我也不能说,我只能提醒你,从现在开始,千万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现在跟你关系非常好,哪怕是我,也不要轻易相信,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年后,有一场你的劫,也可能是你的缘分,到时候定然一切水落石出,不过若是你无法通过长寺考核,那么这一切对你都不重要了,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你一定要有非常强的实力,来面对那些未知,面对自己,面对敌人。”
方丈行了个佛礼,念了一声佛号:“佛宗之人不信天道,讲缘分但也不信缘分,只靠自身,所以佛宗的意,可以化作天地灵气,只有亲近某个属性,却不是单一,也正是如此,佛宗之人自己便是自己,自己就是自己的缘分,你切记这一点。”
方丈目中露出深邃,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惋惜。
子夜目中迷茫,似懂非懂,但却是感觉到了方丈郑重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你去准备明日的开宗考核吧,明日的开宗考核考得是资质,毅力,以及运气,由我跟皇上一起出的题目,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就能通过。”
“尽我所能。”
“还有,明日,你的名字叫公孙夜,好了,没事了,去吧休息吧。”
子夜点头,深深鞠了一躬,对着方丈告辞一声,就离开了大堂。
大堂空荡,又剩下了方丈一人,他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变成了一片失落。
许久,大堂内才响起了一声叹息,悠远持久,像是心中无尽的无奈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余音绕梁,良久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