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家到访！”当头的传信人扯着嗓子喊道。
子夜早已在门后候着，似是已经知道了，毕竟那喧闹的锣鼓声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
拉开门闸，子夜站在门口，做了一揖。
这是欧阳雯欣第一次见到子夜，那个传闻中长寺的未来方丈。看着他干干净净的着装，剑眉星目，虽不是特别标致，但也算有几分出尘之气。但不知为何，欧阳雯欣就是看他不顺眼，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
这也不是无的放矢，在长安城里，年轻的孩子都听过一个传说，说是长安城里有一只小妖怪，经常偷别人的天材地宝，偷别人的生存之物，令百姓十分憎恨，而传闻这只小妖怪就是藏身长寺之中。
众所周知，长寺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老方丈，一个小哑巴。所以世人都认为，子夜便是那个妖怪所化，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欧阳雯欣当然是听过这个传闻，而子夜也听过。
“果然是个小怪物。”欧阳雯欣嘟囔道。
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楚的传到了子夜的耳中，说实话，获得了听觉之后的子夜听觉比普通人更加敏锐。
子夜微微撤后，长袖一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指向长寺的大殿，然后抬起头随意的看了一眼欧阳雯欣，古井无波。
“又聋又哑，怎么会被失聪方丈看做弟子。”
子夜又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言辞刻薄，面容姣好，但也没有让子夜跟她争辩的能力，在子夜眼中这像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雯欣，别乱说话。”锦服长轿里面传出一声清冷的喝声。
“姐姐。又不要紧，反正他也听不见。”
“那也不能乱讲话，我们是四大世家，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是是是是，”欧阳雯欣嘟起嘴，不满道，“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人也不帮我，还是爷爷好，哼。”
轿中之人似乎是被逗的哭笑不得，不再训斥，“起轿。”
周边的轿夫正欲抬起长轿，走进长寺。子夜却拦住了轿子。
“你挡住我们干嘛，没看见我们要进去吗！”欧阳雯欣走到子夜面前，喝道。
子夜认真的看着她，她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盛气凌人，倒有几分大家族纨绔子弟的样子。
子夜朝她鞠了一躬，其实他并不是要拜这个鼻孔朝天的女孩，而是拜给后面轿子里的人。
“雯欣，别闹。”
“哼”轻哼一声，欧阳雯欣乖乖的走到一边。
子夜起身，做了一个下轿子的手势，并很歉意的表示这是长寺的规矩。
“小兄弟是说让我们下轿步行？“轿子中的声音柔和万分，宛若春风抚脸，好生舒服。
但子夜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没有缓和。
此间沉默了许久，气氛开始紧张，子夜看着雕着复杂花纹的长轿，没有一丝畏惧。
“喂，你有没有搞清楚，我们是欧阳家诶，来你们这个小寺庙还要步行进去。”欧阳雯欣愤愤地道。
子夜没有看她，而是盯着轿子一言不发。欧阳雯欣并不是主事人，他没有必要听欧阳雯欣的话，况且她的话如此刺耳，不听也罢。
在子夜眼中欧阳雯欣就像是一个没有长成熟的小女孩，幼稚的话，幼稚的行为，所谓童言无忌，又何必在意。
“入乡随俗，既然是我们拜访长寺，就按照长寺的规矩来吧。”轿中人终于发话，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缓缓走出轿子，在轿夫的搀扶下走到了人群中间，她宛若一株莲花，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精致的脸庞，放在何处都是眼光的焦点，可谓是长安美人。
刚一下轿子，长安街的零星路人纷纷侧目，目不转睛的盯着徐徐走下的轿中人，尽管一直服侍左右，轿夫仍然忍不住的偷望几眼，想一饱眼福。
她是欧阳家的长女，欧阳彗心。
聪慧有心，玲珑剔透。
“好了，小兄弟，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子夜点头，微微侧身，让出了大门。
欧阳彗心略微皱眉。
倒是欧阳雯欣站不住了，又忍不住的喝到“你们这个破寺庙怎么回事，连个引路的人都没有，是不是看不起我们欧阳家。”
子夜保持请的动作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好了，雯欣，长寺好歹也是跟四大家族齐名的势力，没有引路的人倒是正常，我们走吧。”旋即头也不回的往大殿走去。最后连一眼都没有看子夜。
雯欣狠狠瞪了一眼子夜，也跟了上去。
子夜倒是像个没事人一般，站直了身子眺望远方。
这个欧阳慧心倒是可怕，怒而不言，城府极深，是个狡猾的女人。不过书上说过，最毒妇人心，是个女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吧，子夜心想。
他不引路自有自己的道理，因为他要在这里等一个有趣的人。
这个有趣的人用了一种有趣的方式告诉他，今天会来。
以前来过长寺拜访的人屈指可数，而频繁来长寺拜访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但有一家例外，同是位列四大世家中的秦家例外。
秦家在这些年里给予长寺的帮助犹如源泉之水，让长寺感受到了久旱逢霖的感觉，可以说，长寺依然存在着长安街有很大一部分是秦家的功劳。于是理所当然的，秦家与长寺的关系十分亲密。
而秦家与子夜关系最亲密的人自然是秦家的小女儿，秦墨墨。
背着双手负于身后，子夜正襟耸立，看着远方街道，来来往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长安街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繁华。
只是他等的人还没到，难免有些失落。
站的似乎是有些疲惫，子夜稍微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突然，一颗石子准确的打中了子夜的后脑勺。
子夜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疼痛，他回头看了看院子，想找到是谁丢的石子。
视野所及之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子夜并没有找到是谁丢的石子。
“小书呆子，小哑巴，我在这里。”一声轻笑传进了子夜的耳朵。子夜嘴角勾起了一丝漂亮的弧度。
